“请教不敢当。这些场面话,俞长老也不必费心思说了。我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难道还有事情敢不交代么?”千寻索性将身体靠在了桌角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立稳。“不过你可没多少时间听,盈袖没见到我,一会儿就该来了。”
“哼,满口胡言!”俞秋山冷笑一声,道:“想唬住我再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么?别白费心思。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句都不许多说,不然我可不保证你四肢能否健全。”
千寻顺从地闭了口,心中却在盘算盈袖的下落。她本该在房中照看寒鸦,若俞秋山潜入此处见到了寒鸦,哪还有留活口的道理,盈袖也必然无法幸免。但如果俞秋山还存着问话的目的,那盈袖就是绝好的人质,拿来威胁千寻再合适不过。可依俞秋山目前的说法,似乎只是笃定了无人会来救她。那盈袖他们应该无恙吧?
俞秋山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涵渊谷,苏千寻,俞长老不信?”千寻不紧不慢地答道,脑中却想到方才进门时,前院的暗卫仍在,后院应该还有一个,若暗卫出了事,她没可能如此安稳地吃完晚饭。那便是俞秋山找了别的办法混入药庐,却没让暗卫察觉。那么,只要她在房中的动静引起了外面的注意,或是借机走出房间,并非没有机会得救。
“涵渊谷从不介入江湖事务,也从不在江湖上公开露面。苏大夫,你不仅在各派掌门面前亮明了身份,还使了一招苦肉计将我骗入叶笙歌的局中。我此刻不杀你,你就该知足了,还指望用谎话来诳我么?”俞秋山压低了声音答道,他似乎也发现了院中的暗卫,不愿发出太多的声响。他突然出指点上了千寻背后的大椎穴,内力微吐,千寻立刻身体一晃,左手手指紧紧抠入桌子的木头里。
“俞秋山,我要是喊出声对你没好处。”千寻低喝一声,冷笑道。“你爱信不信,我猜你想问的不止我的身份,还想知道我是谁的人,为何千方百计要清除你。既然想问的事情这般多,为何不拣着要紧的问,却执着于我的谁?呵,拜你所赐,我最近身体不济,你若再对我用刑,我定然是撑不住的,不如大家都痛快点。”
俞秋山听了,内力收去一些,手指仍点在大椎穴上,说道:“你林中说的那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千寻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我在林中说了一天一夜的话,俞秋山,你到底想问哪句?”
俞秋山咬了咬牙,道:“安西故人,离殇在即。这话你是哪里听来的?”
千寻淡淡一笑,道:“这是风满楼说的,怎么,这话还另有玄机?”
俞秋山几乎怒极,见千寻玩笑般地敷衍他,说得尽是些显而易见得假话,这风满楼早就死透了,怎么还能留话给她,信一次是失策,信两次就是傻。他心里一横,索性指尖发力,一股内力涌入穴道,千寻立刻站不住摔倒在地,眉头紧蹙晕在了地上。俞秋山用剑去拍她的脸,不耐地将她抓起,怒道:“别装死!你不说实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下一刻,他的手突然松了,接着,手里的剑也跌落在地。他跌坐在地上,面色大变,想要将自己支起,却摔了回去,浑身无力,内力竟也提不起来。
千寻缓缓睁开眼,这才看清俞秋山身上穿着伙计的粗布衣,她面色苍白却带着笑意,道:“俞长老真是不长记性,既然知道我用了苦肉计,怎么就不想想,我当真就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她左手支着身体坐起,腿却没了知觉。刚才俞秋山突然下重手,竟麻痹了脊髓,身上有好几处都没了知觉。她一咬牙,直接侧过身在地上挪动起来,向门口爬去。
俞秋山手脚酸软难以动弹,眼中杀气顿起,竟强硬地在地上一滚,胳膊夹住了剑柄,奋力向千寻追了过去。
千寻爬到一半开始咳嗽,却不敢停留,手上的力气几乎无法拖动身躯,咳着咳着,嘴角还淌出血丝来。本就是经脉极其虚弱的身体,新病未愈,几经波折惹得旧伤复发,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她再如何努力,还是比不过俞秋山的不管不顾,身上仅有的灵虚散是出门前带着的,下在他身上已经起了作用,若非她如此不济,此刻早就逃脱了。她有些后悔没听盈袖的话,如果今天没有偷跑去五味斋,兴许体力还会好一些。
房门近在眼前,她却怎么也爬不动。俞秋山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拱着身体一剑挥来。他费尽心思回来找千寻,为的就是那一句话。可如果为了这一句话而断送自己的性命,却是划不来的。他已经起了杀机,便不再顾虑,手中的剑被摆成了剑尖朝前的样子,他奋力向前一松,剑尖立刻刺入千寻肋下。他冷笑着缓缓向前推入,无非慢一些,他俞秋山想杀人的时候,还没有做不到的。
千寻心知自己跑不出去了,张口就喊,想要惊动外面的暗卫,可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这般弱,她极力向后滚出一些,左手已经能够到门板,用力拍了两下,却觉得肋下刺痛,手臂脱力。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一人从门外快速闪入,接着,俞秋山连人带剑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墙面上,竟将墙面撞出了裂缝。他滚落在地,口中鲜血溢出,眼珠突出惊愕地看向门口,却没了动静。
那人走到千寻身旁将她扶起,说道:“苏先生,醒醒,苏先生!”
千寻重重咳了两声,眼中渐渐聚焦,这才将眼前这人看清,她淡淡一笑,说道:“真巧,宋公子,你也是来饭后散步的么?”
宋南陵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她身体很轻,他也不看地上的俞秋山,带着她走出房门,立刻就有一人跑了过来,塞了枚药丸到千寻口中。盈袖急得眼圈都红了,问道:“怎么回事?我才出去一会儿就出事了!这什么人啊?你看脖子上伤口这么深,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你……”
宋南陵问道:“姑娘,苏先生的房间在哪里?还请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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