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带着邈邈拐进小巷,往东三街的云来客栈走去。不出片刻,她便悔青了肠子。
偷袭的人从墙头跃下,手上戴着精钢制成的铁爪,在细窄的巷子里直抓千寻面门,千寻却顾忌身后还有邈邈,无法避开,迎着那人弹出枚银针,身形随着银针突入至他身前,出指如风地向他咽喉点去,也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这人长了一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应变却也灵活,眼看千寻后发先至,手上的精钢爪套一把向下拍去,不仅打落了那根银针,还阻住了千寻的来势。
千寻见他一点也不肯后退,伸手从腰后摸出了薄刃匕首,脱手射向那人。那人见不过是件小兵器,也未在意,一把将匕首抓在了爪套里,倾身向千寻逼去,哪知面前已没了千寻的身影,随即脖子一紧,竟是被锋利的兵器抵住了。在他身后,千寻低喝道:“别动!”
千寻手中握着枚玉韘,玉韘上牵着条极细的丝线,丝线绕着那人的脖子,只要千寻手上微微用力,就能割破他的喉管。方才她抛出匕首,便算准这人会托大用手去接,所以手中留下了刀柄底部的玉韘放出丝线,趁着他疏忽,飘身跃至他身后,并将丝线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果然止住了动作,千寻手中收紧,低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岂料这人并不开口。千寻手中发力,再次问道:“谁派你来的,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脖子不会断。”
却听另一个尖细声音说道:“阁下最好也莫乱动,小人不敢保证这位姑娘的脖子不会断。”
千寻一惊,抬头越过身前这人的肩膀,只见邈邈被一人用刀抵着脖子。那人穿的衣服十分眼熟,眨眼功夫千寻便想了起来,说道:“你是燃犀阁的小厮?”她微微一皱眉,又道,“不对,燃犀阁没理由找我麻烦。”
那小厮淡淡一笑,手中刀子却还紧紧抵着邈邈咽喉,说道:“公子真是贵人忘事。小人还未及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原来是你。”千寻冷冷看着他,道:“确实在拍卖会上拉过你一把,免得让你摔下楼台。这么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小厮。怎么,现在演的是恩将仇报的戏码?”
“小人不敢。小人只想请公子随小人走一趟,事急从权,不敢真对公子动手。”
千寻冷笑,心道,这还不算出手,难不成等见血了才算么?口中却道:“阁下好厚的脸皮,抓了我的女眷要挟,口上竟还能说出这番话。我若不想随你走这一趟,你待如何?”
那“小厮”不紧不慢地答道:“方才拍卖会上,公子既然发现了蹊跷,宁愿自己留在其中,也要将这位姑娘送出,想必是不愿见这位姑娘遇险。小人本无意伤及公子,可无奈有命在身。若公子不答应,自可结果了手上的这位,小人也必会将邈邈姑娘送去地府。到时候,就算公子杀了小人,恐怕也已无力回天了。”
千寻看着他,静默片刻,说道:“你押宝很准。”
“小人不敢。”
“哼,别跟我说这些空话。你将她放了,我跟你们走。”千寻冷哼一声,手里泄愤似的收紧了丝线,那身形魁梧的络腮胡子被割破了喉头的皮肤,血水顺着脖子淌到了衣领里,却是一声未吭。
“公子身法极好,小人不敢冒险。还请邈邈姑娘一同走一趟。”
“走什么走!”千寻怒道:“就凭你的功夫,在燃犀阁救你也是我多此一举。好歹我替你接过脱臼的肩膀,怎么说也是有点恩情的,难道你这点忙也不肯帮?真把我逼急了,不过是弹弹手指的功夫,我便能在你们身上种下七八种剧毒,你可以试试咱俩谁更快。到时候你们都活不成,邈邈最多受些伤。既然你是有命在身,想必有人还等着你回去复命,我就不信你不着急。该如何你自己掂量吧!”
那“小厮”一愣,换了神色看了千寻片刻,手中的刀子慢慢从邈邈身上移开,随即闪到一旁让出了巷子的通道,道:“姑娘请吧。”
邈邈忧心忡忡地看着千寻,却不见动作。千寻冷声道:“邈邈,回客栈。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
这是千寻第二次说这样的话,却是头一次用这般严厉的口气同邈邈说话。邈邈自知留在这里不过是拖累,心想若回了客栈兴许还能找沈伯朗帮忙。她红着眼睛看了千寻半晌,扭头跌跌撞撞地沿着巷子跑去。
千寻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中细丝一松,道:“带路。”哪知刚踏出一步,脚下一沉,接着眼前天地翻转,白光骤现,她一头栽倒在地。这一摔磕到了左侧的肩膀,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涣散的意识被稍稍拉回,她急忙运起沐风心法解毒。却见眼前那络腮胡的大汉扯开了脖子上的细丝,乌漆漆的身影走到她身前蹲下,一个手刀劈下,千寻立时晕厥过去。
……
雨水“吧嗒”、“吧嗒”地打在泥泞的路上。两匹黄马疾驰而过,铁蹄踏过浅浅的水洼,“哗啦”一声溅起了半人多高的泥水。
千寻趴在疾驰的黄马上,细心听辨着四周的动静。颠簸的马背反反复复撞击着腹部,才吃下不久的胡苏饼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她咬牙忍着呕吐,耐心数着马蹄声,细细盘算当前的处境。
眼前一片漆黑,想来是被人蒙了黑布。手脚有些发麻,应是被点了穴道。胃袋里的胡苏饼尚未来得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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