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十三听李随豫说要算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心中到底还是记恨姚羲和未替他儿子辛彦出头,白白放了孙昊这恶棍,是以连同李随豫也记恨上了。
却听李随豫继续说道:“会老离职,事关重大,此事本该由母亲出面的,奈何她病重。如今茶礼未完,希夷自然还算不得是天下粮仓的主事人,只算是代替母亲传上那么几句话,若所言不当,还望辛会老大人大量莫跟我一个晚辈计较。”
辛十三不悦,心中嘀咕,这小梁侯倒是会卖乖。他冷眼看向李随豫,道:“辛某倒是不知,自库房的账册被烧得一干二净后,天下粮仓还有何账可算?”
李随豫立于堂上,笑道:“库房的账册确实被烧得一干二净,一本也没有留下。可希夷心中却不多不少留着诸位二十年来的全部账册。辛会老若无急事,不如留下再坐一会儿。恰好希夷还有些不懂的地方,要请教辛会老。”
李随豫此话一出,听得辛十三连同孙昊等人都心中一怵。
辛十三面色微变,却随即想到,这小梁侯连库房都未必进得去,又怎么可能记得住这许多账册?就算他真有本事背着姚羲和看到了账簿,也绝不可能记得住这许多。账册可不是四书五经,前前后后的数字流水连账房先生看了都要头痛,何况是过往二十年的六家账簿,堆在库房里也是汗牛充栋的景象。
这小梁侯的大话说得也太过离谱了!
辛十三如此这般一想,心里便定了下来,对着小梁侯却是生出了一些鄙夷。他索性坐了回去,打算看他如何出丑。
孙昊见状,似是看穿了辛十三的打算,便也坐了回去,等着看那好戏。其余几人虽未开口,面上却露出诧异地神色,唯独卓红叶依旧闭目养神。
坐定后,辛十三冷笑一声,道:“辛某做生意,向来光明磊落。小侯爷要同辛某盘账,那便索性盘盘清楚,别叫在座的几位以为我辛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孙昊听辛十三说得冠冕堂皇,不由嗤笑出了声。但此刻却不是同辛十三较劲的时候,是以他只是别开了眼。
辛十三听了孙昊的嗤笑,心中不快,态度愈发冷硬起来:“小侯爷,若觉得何处不妥,便尽管问。只是这账册虽然烧了,做底的流水我辛家还留了那么一些。还望小侯爷莫要将别家的买卖,记到我辛家的账上了。”
李随豫见众人都向他看来,便不紧不慢地说道:“辛会老所言极是。希夷要问的第一件事,便同青川有关。听闻辛会老的辖区便在青川,虽说辛通当铺遍及全国,但青川的整个商贾行市,都由辛会老主掌,希夷说的可对?”
辛十三哼哼一声,道:“不错,确实如此。青川有何问题?”
李随豫点了点头,接着道:“说来,此事还和辛彦有些关联。年初的时候,蒙辛彦相邀,希夷去了青川辛家的老宅赏雪,却在无意间听到了一件趣事。”
辛十三听他要说故事,心下不耐,可偏偏李随豫提起了他儿子辛彦,他便不好打断。辛十三对这独子倒是真心疼爱,心想着兴许李随豫说着说着,真能说出一些关于辛彦的事来。
只听李随豫继续说道:“青川当地有一户姓丁的人家,家主早些年去参了军,结果因触犯军法,险些叫人砍了头。家中妻儿听闻此事,便四处借钱,最后将家中的祖宅卖了,才凑了笔钱去疏通打点,好歹将人救了下来,可那姓丁的却被流放做了苦役。
“他惦记着家中妻儿身负巨债、流离失所,于是便仗着点小聪明,替差役谋划了几年走私的生意,狠狠挣了笔钱,足够在当地买下座大院子的。但他将钱统统寄回了青川老家,还托一位老乡捎信给他妻儿,说是务必要将丁家的祖宅买回来。”
“如此辛辛苦苦地折腾了三四年,老丁终于盼到了归乡的一日。等他回到家,却发现妻儿早就冻死在了街头。听闻此事,辛彦也很是惊奇,便找人去衙门问了消息。等问过了才知,这丁家的妇人为了买回那祖宅,日日都在街头替人做工。身上连件袄子都穿不起,最后生生同她儿子冻死在了街头。”
辛十三听了,叹道:“阿彦心善,哪里知道人心险恶,显然是那同乡昧了姓丁的钱财。”
一旁的严三金听了,亦有些打抱不平,道:“这同乡好生险恶,平白害了这孤儿寡母。”
李随豫却道:“希夷听了也是这般以为,但官府却在那丁氏妇人落脚的地方,见到了那同乡带回的全部银票。所以,那同乡不曾昧下钱财。”
辛十三奇道:“既然如此,丁氏妇人为何不将祖宅买回,还要抛头露面地替人做工,连件袄子也不舍得买?”
李随豫答道:“辛彦也是这般想的,于是找人去了邻里打听。有人说,那丁氏妇人本是农家的女儿,心眼实,因丈夫叮嘱了要买回祖宅,于是她便日日流连在牙行前,乞求牙行将那宅邸卖回于她。也有人说,丁家妇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便是拿了筹子算数,她算的便是买回丁家祖宅还差多少钱财。”
一旁的孙昊嗤笑道:“青川的地皮何时这般贵了。这姓丁的不是将钱给她了,够买几间院子的钱,还不够买回她家祖宅么?难不成她一介农妇不识得银票是何物?”
李随豫摇了摇头。“非也,这丁家妇认得银票。奈何那祖宅的地契房契翻了五倍的价格,叫个富商买了去。那富商再出价转卖,价格便又翻了一翻。因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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