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城西的一间小客栈里,店老板正借着油灯点账。堂上的周枫坐在楼梯口旁的一张方桌前,仰头看着楼上的房门。
过了片刻,他忽将眼转向了楼梯阴影处,道:“你怎么来了?”
阴影之中果然站着一个人,却正是李随豫身边的阿爻。他抱了剑一动不动,道:“这话该是我说的,你们怎么来了?”
店老板似是听到了人声,抬头看来,可堂上依旧只有周枫一人坐着,再无他人。那老板揉了揉眼睛,一提手边的茶壶,才发现已经空了。他向门外望了眼,估摸着这会儿兴许没有客人回来,便索性提了茶壶往后厨去了。
等那店老板走远了,周枫忽站起身,靠到楼梯旁,道:“主子让你来找萧宁渊?你不早说,现在苏姑娘已和他碰面了。”
周枫等了片刻,却没听见阿爻答话。他“咦”了一声,弯腰探头往楼梯底下望去,却发现里面早已没了人影。
“怎么才说了一句就走了?”周枫喃喃道。
此时,萧宁渊的房中,千寻正沉吟着在塌前踱步。萧宁渊就这眼前的粗茶碗喝了口茶,抬头看着千寻沉思。
千寻忽问道:“这么说,连你也不知道,是谁埋伏在虞州城外偷袭了你们?”
萧宁渊点了点头,道:“此事说来古怪,我和几位师弟沿路护送孙公公等人赶往京城,前六日都好好的,连个跟踪的尾巴都不曾发现。直到第七日夜里,因下了大雨,耽搁了半日的路程,入夜后我等便在荒郊的一家小客栈投宿。这一夜我和师弟几人都十分警醒,分了两批戒备至下半夜。四更时分,周围起了大雾,师弟说那是从山里飘来的瘴气。我担心几位内侍中了瘴毒,便去了他们的房外询问,哪知房里早已没了人影。”
“龙渊剑可是在孙公公的手上?”
萧宁渊道:“不错,确实是在孙公公的手上。按理说,几位师弟守了一夜,若那些个内侍从房里出来,绝不会无人知晓。”
千寻想了想,问道:“发现房中无人后,你做了什么?”
萧宁渊答道:“我和几名师弟去到客栈外的小树林查看。可找遍了四周,都没有看到人离开的痕迹。当天下过雨,我们入住客栈时,客栈中并无他人。周围的地上,除了来时的马蹄印和车辙,再无其他印痕。若孙公公等人不是由地面离开的,那便只能是有高手从窗户将他们带走了。可如果来人的目的是龙渊剑,为何还要将人带走呢?”
听到此处,千寻却摆了摆手,示意萧宁渊先莫要往下说。“等等,你是说客栈周围没有离开的痕迹?此事你可看得准?”
萧宁渊没想到千寻会这么问,尴尬一笑,道:“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痕迹萧某还是能查清的。那一日,确实不曾留下人离开的痕迹,也不曾发出过类似的动静。”
“那你说的高手从窗户将人带走,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因地面不曾留下痕迹,因此怀疑人是从窗户走的。可当我赶回孙公公等人的房间时,窗户却是从里面上了锁。试问人若是从窗户被人带走了,又如何从里面上锁呢?”
千寻听了,却是不语。
萧宁渊见她听明白了,便接着说道:“更蹊跷的还在后面。等我查验完了窗户,打算用信鸽向师门报信,可原本还在房中的鸽笼整个空了,里面养着的五只鸽子统统不见了,可鸽笼上的锁却还好好的。那锁的钥匙由师弟保管,于是我又出了客栈,打算去找师弟问问究竟。哪知几位师弟自进入小树林后,便全然没了踪迹。”
千寻却道:“兴许是因为吸了瘴气,晕在了小树林里。”
萧宁渊摇了摇头,道:“不是晕在了小树林,而是失踪了。”
千寻抬眼看向萧宁渊。
“我在那树林里找了许久,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按理说,若他们发现了敌人踪迹打算追踪,也不会连个记号都不留下。除非他们遭了毒手,或是直接被人带走了。”
千寻听罢,却不置可否,只问道:“之后呢?”
萧宁渊沉默片刻,忽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那日夜里因瘴气太重,萧某在树林搜寻时吸入不少,之后便昏厥在了那片林子里,直到第二日天亮,瘴气散了之后,才被山里的樵夫救了。”
千寻淡淡一笑,道:“难怪连你都不知道,袭击你们的到底是谁。那你又怎么会查到燃犀阁的头上去了?”
“不瞒姑娘说,萧某是得了璇玑阁的消息。”萧宁渊道。
听了璇玑阁的名讳,千寻微微动了动眉毛,道:“这璇玑阁可真是无所不知,那就怪不得燃犀阁的拍卖会遭了秧。他们能把消息卖给你,自然也能卖给别人。看来这璇玑阁的主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说到此处,她忽想到了那日在燃犀阁的情景,漆黑一片的拍卖会上,成批的杀手在底下混战,叫喊之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扑鼻而来。那一日,便是她遇上赵清商的时候。他身上那处要人命的箭伤,想必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千寻微微一蹙眉,道:“话说回来,要不是他们卖出消息,恐怕燃犀阁还不会遭此劫难,也不会有这许多人在那拍卖会上白白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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