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姑娘,说是这样便不算不告而别了。”说着,他自胸前掏出个信封来,递给千寻。
千寻接过,取了信纸展开一看,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将信纸塞回信封中,大步出了房间。
她一路走至扫雪庐院中的一片雪竹林下,四顾片刻后果然见到了一株方形枝干的细竹,因混在了成片的雪竹中,千寻倒是头一次发现这与众不同一株。她快步走至方竹旁,蹲下身捡了块石子轻轻松土。不多久,她自土中挖出了一只锦袋来。那锦袋上绣着云雷雀纹,长尾雀正昂首展翅,爪上四指微曲,尾翼分三股散开。
千寻将锦袋上的泥土拍去,扯松了上面的锦绳,自袋中倒出了一枚四指长的血色玉石来。她仔细看时,见那玉石被雕成了盘龙的形状,龙目微睁,像是一觉方醒的模样,倒是十分有趣。
周枫因端着药,来得晚些,见她在地上翻土,虽不明所以,却也不好打搅。此刻才道:“苏姑娘,瞧你这么高兴,这韩小公子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千寻将那玉石放回锦袋中,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道:“他呀,人小鬼大。说是随豫送了我一块玉佩,我便天天带在身上。他小气一些,借我块玉来赏玩,待下次见面了须得当了面就还他,也好知道我是不是时常心里惦记着他。”
周枫闻言失笑,心道韩小公子果然是孩子心性,同自家主子较个什么劲。他一笑,手上的药汁差点洒出来。
周枫急忙收笑,向着千寻肃然道:“小姑奶奶,这一大早里里外外都跑了,跑得药都凉了,你这躲药也不是办法,不如趁早喝了,药到病除的,到时候就算是要把扫雪庐的竹子统统挖出来也无妨。”
千寻收起锦袋正要抬步回屋里找周彬,却被周枫堵了个正着。她皱了皱鼻子,接过碗,仰头一干而尽,将碗抛回给周枫,抹了抹嘴道:“以前身边只有一个盈袖,如今个个都成了盈袖!”
千寻喝了药,周枫倒也没再纠缠。待她回到屋里,见周彬果然还等着,便也不再耽误,问起了孙骜的事。
若说孙骜之死有什么蹊跷的,便是他尸体肠胃中程度不轻的炎症了,炎症又往往与毒物相关。因此,即便千寻尚不能断定孙骜是否当真中毒、中了何毒,也需从他死前入口所有东西查起,而孙骜死前又偏偏昏迷不醒、任人摆布,那么每一个接触过他的人,都有可能是向他灌下毒物之人。
追查这等琐碎之事极为不易,好在周彬虽不似周枫那般脑筋灵活懂得察言观色,答话时却也一板一眼说得清楚细致。
“孙骜失了双腿后,便在侯府西处的客院养伤,由孙会老和孙二一同照看。但这两位时常会往外跑,都不在的时候便由一位被唤作老三的人照管。”
千寻问道:“除了这三人外,可有其他人出入过客院?”
“因孙会老看得紧,并无闲杂之人进出,除了每日问诊的荀药师外,便只有夫人房中的婢女槿娘。”
千寻奇道:“夫人房中的婢女如何会去客院?”
周彬答道:“是夫人遣去照料孙骜饮食起居的,说是孙会老等人皆为男子,不及女子细心周道,孙骜重伤未醒,照料时需事事有人想在他前面,是以孙会老便默许了。”
千寻微微一点头,道:“这么说来,孙骜昏迷期间,能接触到他的人只有五位。你方才说的这位槿娘,会照料孙骜的饮食起居。那孙骜每日的吃食,都是由她置办的么?”
“这倒不是,孙骜每日只吃流食,还不能与药性相冲,因此药与饭食皆由荀药师拟定,再由厨房的人置办。槿娘只从厨房领上三餐,送去客院。”
千寻细思片刻,接着问道:“那孙昊等人的饭食呢?”
“孙会老三人的饭食亦由槿娘自厨房领取,侯府的其余仆从都进不得客院,为了此事,那位孙二还闹去过夫人那里。”
“哦?孙二闹过,具体何事你可知晓?”千寻问道。
千寻这般问,周彬竟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说道:“周彬只在院外守着,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只知孙会老等人住进客院的第二日,槿娘伤了手,换了莫娘来送饭,却被孙二堵在了院外,说是非得让槿娘回来服侍孙骜。”
千寻听到“莫娘”二字,眉间一挑,却只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夫人出面,让槿娘回了客院,一切照旧,只其他仆婢再没有靠近过客院。”
千寻又问:“孙骜死的那晚,槿娘可是在客院过的夜?”
周彬道:“是,槿娘便在孙骜房中照料,便也是她发觉孙骜断了气。”
千寻敛眉细思,随即道:“如此便该去见一见这位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