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苏思霖从久远的记忆当中回过神来,朝彼得笑笑,把手从他臂弯里抽出来,“没事的,故交而已!”
苏思霖在彼得的紧张中走到厉世江的面前,她站着,他坐着,多少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而直到她走近,他的目光都未曾变化,淡漠的像一滩死水,没有半点情绪。
倒是推着轮椅的管家祥叔激动的眼含热泪,握在轮椅上的手也紧紧的扣了起来。
“好久不见,阿祥!”苏思霖笑道。
祥叔拿手掌抹着眼泪,嘴角咧开,“少奶奶,好久不见!”
“一晃就是二十年了,真的是好久了!”苏思霖又往前迈了两步,“我来吧!”
“哎!”祥叔让开位置。
苏思霖走了过去,纤长如葱的手指搭在轮椅上,稍微使了力,轮椅往前移动,有轻微的转动声传出来。
没有任何人说话,似乎很安静,似乎又很吵,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也能听到前面3号楼里传来的热闹声。
沿着岛上的主道,苏思霖走的很慢,厉世江还是很沉的,轮椅也没想象中那么好推,走了一会儿之后,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你就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吗?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有一句话想跟我说吗?”
“你这些年过的肯定不好,跟20年前相比,你身上有很重的戾气,如果人的情绪有颜色,你的颜色就是死亡的灰色!”苏思霖朝厉世江头顶摸过去。
厉世江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猛的躲开,苏思霖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后,手又伸了过去。
这一次,厉世江躲不过去了,他坐在轮椅上,双腿废了,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她的掌心触到了他的发丝。
“放手!”浊哑的嗓音从厉世江喉咙里吼出。
苏思霖默了默,道:“连声音都变了呢!”
“我让你放手!”厉世江额角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看来是真生气了,男人头不能碰对吗?你以前总这么说!”
“你不是傻了吗?”厉世江道。
苏思霖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是啊!被遗忘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整整十五年,就像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认识的,不认识的,活着的,死去了的,一眨眼间变的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个淘气的厉老三居然成了我女婿?我还记得很久很久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等我生下一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小妹妹,然后娶她!结果因为这句话,你饿了他整整一天!”
说到这里,苏思霖忍不住笑起来,“果然是老了吧,能回忆起来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听彼得说,是薰儿把我唤醒的,我隐约有点印象,她长的真漂亮,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沧海桑田,记忆当中,薰儿还经常哭鼻子,一醒来她都当妈妈了!”
“今天是我小孙子满百日,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他,彼得告诉我说,我来了,就是对他最好的礼物!同样,你来了,也是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许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苏思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本以为厉世江会一直沉默下去,谁知他突然抓住轮椅的轮子,迫使轮椅停住了,“谁说我是来参加宴会的?”
“你不是吗?”苏思霖面带微笑的望着他,“潜龙湾是厉老三的地方,那你来是跟他叙旧?”
“还是……”苏思霖头朝他压下来一点,眼里藏着一恍而过的狡黠,“你单纯的过来看风景?”
安薰儿和厉佑铭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彼得在一旁幽怨的瞪着轮椅上的厉世江。
“我……我妈妈能开口说话了?她的病完全好了吗?她记起所有了?什么时候的事?”安薰儿激动的不能自已。
彼得解释道:“就在你们走的第二天,那天早上保姆等了很久都不见她起床,一推门就见她躺在床上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天花板,然后她就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是‘我在哪里,你又是谁’!然后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走后的第二天?那就是前天,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听你说?”
彼得翻了个白眼,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要跟别人讲?美美是他的太太!
“我妈妈好了,她终于好了!”安薰儿吸了一下鼻子,就要冲过去。
厉佑铭拉住了她,“薰儿,别激动!”
“让他们两个好好叙叙旧吧!”祥叔眼眶发红。
“那怎么可以?厉,我和美美是来参加你儿子的百日宴,如果因为这个生辰宴,把美美弄丢了,你要赔我!”彼得道。
“你趁少奶奶神志不清的时候把她据为己有,你这是骗婚,法律上是不作数的!”
“你那是哪一国的法律?如果厉世江真的在乎美美,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出现?非要等她完全康复了才露面?他嫌弃病了的美美,而我,照顾了美美整整十五年!”
“哼,少奶奶心里没你,以前你可以欺骗她,现在她病好了,再不会像以前一样!”
安薰儿被二人吵的脑袋有点炸,这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居然在这里吵了起来,都不嫌丢人。
“走吧,我们先回去!祥叔,你看着点!”厉佑铭道。
“为什么?”安薰儿不明白。
厉世江对母亲早就没有了爱,这完全可以推理得出来。
当年厉世江从山下翻车之后,并没有死,可是他后来什么也没做,没回来证实自己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苏思霖怀着孩子嫁给安炳怀,看着苏思霖被安炳怀欺辱,如果真心爱她,怎么会舍得她受这些苦?
就算他再有苦衷,在她这里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即使不完美,也是希望对方幸福的,这才是爱,而厉世江显然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