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和另外一位端庄娴雅的夫人正在说话,正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
两人说着话,甚是开心。他插不上口,又想多陪母亲一会儿,就索性抱起了那个自己闷声玩的小丫头,用树枝在地上给她画画玩。
小姑娘不哭也不闹,就在他怀里呆呆地看着。
郑夫人和文夫人正说着顽笑话,看着两人在那边,不知怎地忽然起了兴致,打趣说:“哎呀,你家小姑娘真是惹人疼。不如,就许了我家做媳妇儿吧。”
“好啊。孩子在你家,我也放心。”
文夫人与郑夫人自战事就已相识。郑夫人年长一些,处处照顾文夫人。多年相处下来,两人情同亲姐妹,关系极好。虽一个嫁到南方一个嫁至京城,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之间的情感。
闻言顺势应了后,文夫人转念一想,不对,又道:“你家的孩子各个都长成了,我家的还那么小。你且说说,哪一个可娶得了我家女儿?”
“最小的那个啊。”郑夫人笑着往前一指,“他不正好么?”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抱着怀里圆润的小姑娘,细细给她擦着指尖沾着的泥土。
瞧见两位夫人望过来,他以为是在唤他们过去,便抱了小姑娘往这边行来。
谁料母亲竟是忽然冒出一句:“阿宁,今儿我给你求了个小媳妇儿,你看可还满意?”
少年蓦地一怔,低头看看漂亮小丫头,愣愣地问道:“当真?”
他这略带了两分傻气的模样逗笑了两位母亲。
俩人齐齐附和道:“自然是真的。且问你乐意不乐意?”
郑夫人还接道:“但你可要想清楚了。文家是不许男子纳妾的。你若是肯的话,耐着性子多守上几年,等晓舞长大。”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文夫人有些担心眼前少年,忙拉了她一把,轻声道:“你别吓着孩子。”
“怕什么?文家家风好,我放心。小姑娘有你教着,我喜欢。既是好事,何来吓着一说?只是怕你嫌他太大了。不过,大点儿也好,疼媳妇儿。”
语毕,郑夫人又道:“你且听他怎么说。他若肯了,也是美事一桩。”
文夫人还欲再言,却听少年轻轻道了一声“好”。
他捏了捏小姑娘的手,说道:“母亲这是被祖父和父亲给烦到了。我这整天往外乱跑的性子改不了,说亲的人家一听这个,就被吓跑了。父亲愁我没人要,一见我就骂我不知悔改。”
“您若不嫌弃,就收了我罢。”少年朝着文夫人一笑,“如今正合我意。恰好凑着她慢慢长着的这些天,让我多逍遥几年去。”
“浑说什么呢?”郑夫人呵斥道:“待到成亲可是要收收性子。”
少年叹了口气,摊摊手道:“我知道。所以我说,再让我逍遥几年。就几年,然后我就乖乖回去做官养家,这还不成么?”
母子俩离开侯府前,文夫人不知郑夫人之前提起的事情是真或是开玩笑,就犹豫着问,要不要互相留个信物。
谁知郑夫人还没反应,一旁少年已然勾唇一笑,懒懒地道:“我素来守诺。你们放心好了。信物倒是不必。让小丫头赶紧长大才是正经。”
然后,他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孩子,戳了戳她的嘴角,含笑道:“快点长大,听清了么?”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再后来,没多久,郑家的主母就得了急症故去了。
又过了一两年,小丫头也失踪了。
……
郑天宁没想到,自己居然对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深、那么准。
明明是没甚要紧的事情,不过是几句顽笑话罢了,何至于连细节处都能想起?
罢了罢了。一定是老侯爷一直提,一直提,才不知怎地忽然想起的。
“你们不用在意。当年的约定?”
郑天宁斜倚在桌边,拂拂衣袖,唇角勾起个懒懒的弧度,垂眸一笑。
“那是甚么?我,早已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