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掀了杨翠被子,坐在床边拍着她的背,柔声问她:“你最清楚真相,你告诉我们。”
杨翠眼睛都哭肿了,眼里满是血丝。她抬头看杨桃一眼,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又是‘哇’一声大哭。
“哭有什么用?”
杨桃扯过大姐搂在怀里,一下下帮她顺气:“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们给你报仇,李家那边若咱理亏,该退小定咱退。
可要是有人胡诌坏你名声,就是闹翻天也得让李家还回个公道。”
杨翠还是哭,伤心欲绝。
杨桃眼窝儿也忍不住泛酸,多好的一对璧人啊,男的英俊多才,女的貌美贤惠,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她掏出手绢给大姐擦泪,接着劝她:“咱们骨肉至亲,没话不能说。知道了实情,我们才好走后面的路。”
杨翠将头埋进杨桃怀里,她觉得没脸见人,可到底说了实情——
“李小壮考秀才前一天,托人捎了信过来。他让我给他绣个香囊送去,他在考场看见香囊就像看见了我,会更有劲头。
我赶一下午工给他做好,晚上才送过去。回来路过小树林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痞子。他们不安好心要拖我进树林,我和他们拉扯起来,费尽力气才逃走,可衣袖被他们扯断了半截。”
“是哪两个混蛋,我杀了他们。”杨春晓一拳头捶得桌子发抖,额上青筋直突。
阿爹一烟杆敲在门上,直拿头撞墙。
阿娘按住春晓,又去搂杨翠:“傻姑娘,你回来怎么没说?”
杨翠也委屈,扑进娘怀里直摇头:“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开口?何况他们也没将我怎样,就是拉扯了几下,连我手臂都没摸到。黑天黑地的,我以为没人知道。”
阿娘叹气,杨翠又是一阵激动:“娘,我身子真的干净,要真让人糟蹋了,我不会赖着李小壮,也活不到今天。”
“娘知道,娘知道……”
母女俩哭成一团,杨春晓鼓着眼睛要往外冲,杨桃死命将他按住。
“你还闹,还闹,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人家手里拿的是咱姐的衣袖,和咱姐拉扯的人就在他们村,你就是闹到衙门,他们退婚也有理。”
古代就是这样,男人三妻四妾叫风流,女人哪怕是被偷看了手臂也叫失贞。
闹,闹得天下皆知,大姐还怎么做人?
杨春晓捶墙,拉着杨桃的手按他胸口:“姐,我难受,这里疼,很疼。”
她娘的心像被人拿刀在捅,刀刀见血,她没说话,心里却想:就是退婚,也没这么退的啊。长辈提前过来坐坐,说清楚原委悄悄把事办了,大家都好看不是?
李家家贫,没钱上私塾,还是翠他爹给小壮启的蒙,这些年杨家对小壮比亲儿子也不差了。
就是再不满意婚事,也该念点旧情是不是?
阿爹重新拿起烟杆抽烟,一口接一口不停,呛得自己猛咳,咳得泪流了一脸。
六尺高的大老爷们,一手捂着脸一手使劲攥着烟杆,攥得手背骨发白。
杨桃知道,爹是恨自己没能耐。
他要是举人老爷,就不用住在这穷乡僻壤,他闺女就遇不到这腌臜事。他要是有一把子力气,擅长拉弓打猎,再狠的混混也不敢动他闺女;他要是有钱,个个都会对他巴结,李家绝不敢用这种方式退婚……
一家人全窝在屋子里,天黑尽了也没人动。
杨桃悄悄擦干泪,拉住娘和大姐的手道:“事情都出了,再难咱们的日子也得接着过。都打起点精神,别让人把咱们看扁了。”
阿娘点头,大姐也从娘怀里出来,只是依旧不肯抬头看人。
“阿弟,你是男子汉得替我们把家撑住了,疼也得给我忍着。点灯,咱们做晚饭。”
杨春晓听话的点了灯,抬头问杨桃:“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叶氏也看杨桃,担忧的指了堂屋的方向:“你阿奶就容不下你大姐。”
“容不下她也得容,翠儿是我亲闺女,她犯了什么错?她被人欺负了她还错了是不是?谁要杀我闺女,就先杀了我。”
杨春晓也挺着胸脯站出来:“就是,谁敢动我大姐一根汗毛,我和她拼命。”
这爷俩喊得气壮山河,满院子都有回音,杨家老小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堂屋又传来摔打声,可到底没再骂难听话。
杨桃拉着杨春晓出去收拾好院子,又点火做饭。这两天准备的好东西都被人端走了,连杂粮都没给他们留下一把。
杨桃咬牙,捡了几个烂红薯,削掉烂了的部分煮了锅红薯汤,又切了咸菜放齐调料香香的炒了。
杨春晓黑着脸握拳头,杨桃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认真看他:“日子是过出来的,生气没用,狂风暴雨也不可怕,咱们挺直了脊梁肯定能走出条康庄大道来。”
春晓点头,眉头却没舒展:“李家让赔十两银子,不然就要报官。可就是砸锅卖铁,咱们也拿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