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教她看方子。
杨桃孤零零的蹲在一边,心里挺不好受的。
乔绣晒完药回来,拿手肘撞她:“垂头丧气的,这就认输了?”
杨桃按品类成色仔细挑拣柴胡,闻言抬头对乔绣浅笑道:“我还能站在这里,就已经是福气了,还有什么不知足?”
“你当然得不知足,我哥为了说服我娘都搬到私塾去住了。这一走,大半个月回不来一趟。你自暴自弃,对得起我哥?”
杨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低了头仔细干活。
乔绣一把抢过她面前的药篮,倒了杯茶往她手里塞:“我娘从昨晚上起就水米没进,给我娘送杯水去。”
“婶儿看见我,只怕更吃不下。”
乔绣叹气:“你怎么窝囊成这样了?我哥白为你跪了一晚上祠堂。”
我不是窝囊,我是没脸再去惹王婶!
杨桃打眼看着王婶的方向,二丫正殷勤的给王婶捏肩膀,又笑又闹的哄着王婶吃点心。
察觉到杨桃在看,二丫转头冲她得意的笑,扬高了声音对王婶道:“婶儿,你就吃了吧。你不吃,有些人还以为她在你心里多重要呢。”
王婶果然吃了,还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
二丫冲杨桃眨眼睛,尾巴翘上了天。杨桃回给她一个微笑,转头接着干活。
“你看得下去?”
乔绣再次抢过她手中的药,皱眉道:“她平时偷奸耍滑,粗活重活都推给你也就算了,如今这样目中无人,拜高踩低你也能忍她?”
“她能哄着王婶吃点东西,挺好的。”
杨桃将药篮拖过来,接着处理。
这里算是个小作坊,将所有药品炮制好再送到镇上药铺去卖。这里药材出产得少或者成色不好,铺子里的生意就会受影响。
端茶倒水的确贴心,埋头干活让铺子不要缺好货,也是真的在对王婶好。
乔绣拿她没办法,狠狠瞪她一眼和她一起干活。
一上午,杨桃一口气都没歇,一口水都没喝。弄完了柴胡又去晒金银花,弄完了金银花又去淘板蓝根,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乔绣看不下去,过去拉她娘胳膊:“娘,你的心是铁打的?”
王婶看一眼累得捶肩膀的杨桃,别过头道:“她不乐意可以走啊,谁留她了?”
她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杨桃听的。
二丫在一旁扁嘴,跟着帮腔:“王婶最是宽和的脾气,刻薄过谁?有些人故意累成这样不就是使苦肉计,欺负王婶心软?”
杨桃看一眼二丫,摇着头宽和的笑。
她不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她问心无愧,能在这里做事她觉得满足而幸福。
至于二丫,她踩啊,气啊,挑拨啊,和杨桃有什么关系?心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谁是什么品性,她迫不及待暴露自己尖酸刻薄的本性,能妨碍杨桃什么?
这个彰显了忠厚的笑,却大大的刺激了二丫。
在她看来,杨桃这是在挑衅。
平时王婶就对杨桃格外好,什么都教她,炮制个杜仲都要等杨桃先忙完家里的事,有个什么好东西更悄悄往她怀里塞。
可现在她闯了祸,王婶都不爱搭理她了,她还有脸赖着不走,还敢来抢她二丫的风光,她凭什么?
趁着杨桃不注意,二丫便往她新淘的板蓝根里撒沙子,而后惊叫道:“杨桃,你就是这么弄的板蓝根?土都没洗干净不说,杂草也不挑,你是想影响药效好砸了乔家的招牌?”
正在装金钱草的杨桃一惊,赶忙奔过去看。
她走得急没注意脚下,于是被二丫一绊栽了跟头。恰好边上晒满了药,她这一摔打翻了竹架,几十个簸箕翻倒在地,药草撒得到处都是。
“走个路都走不稳,你在心虚什么?”二丫对着她翻白眼,弯腰去捡簸箕:“没用的东西。”
杨桃轻咬下唇,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安安静静的去捡药。
乔绣一把将杨桃扯过来,挽起她裤脚看她膝盖上的伤处。
“我没事,没摔着。”
“摔破了这么大一块!”乔绣转头狠瞪二丫:“这些药你全给我捡起来分好类。还有板蓝根,你怎么将泥草扔进去的,就怎么给我捡出来,要有一点没弄干净我饶不了你。还有,没弄好之前,不准回家吃饭。”
“没这么冤枉人的。”二丫瞬间换了哭腔,转身去找王婶:“婶儿,你管管绣儿姐。她就是再和杨桃好,也不能这样刻薄我。”
王婶虽然忙着对单子,却也一直留心着杨桃,这边的情况她看得清清楚楚。
二丫告状,王婶却对杨桃虎了脸:“哪儿来的大小姐?自己闯了祸自己去收拾,要是觉得委屈了,趁早给我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