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蜡烛灭了,房间内一片漆黑,我正想坐起来时,听到床前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显然不可能是家里人发出,因为她走得很小心翼翼,走得很……迷茫。
意识到这个时,我的睡意猛的一下没了,本来我是面对墙睡的,这时候却不敢回头。我家的房屋有很长时间没加固过,门窗都旧,所以我房间门打开的时候肯定会传来很大的声音,而我刚才根本没有听见开门声。
是那双鞋引来的?
我拼命的控制身体不要乱发抖,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希望那玩意能顺着鞋尖指的方向飘出窗户。可后背却忽然一凉!
被子被掀起来了。
我都快吓尿了,唯一能想到的应对方法是继续装睡,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辣得我想哭。我现在特别后悔没把奶奶的神鬼之说听进去,我在学校看过的书上虽然介绍了无数种破解见鬼的办法,真发生时谁还能想得起内容。后背越来越凉,就在我神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时,脖颈上吹来一阵细微的凉风。
就像、有人在对着你的脖颈吹气。
我胸腔里面憋着一声尖叫,不断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鬼杀人多半都是用吓,我不看她就不会被吓,说不定装睡还能保得住一条小命。
大约过了几十秒,对我来说像过了好几年那么漫长,被子却放下来了。我不敢回头,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风似乎停了,四周安静得连个虫子叫都没,身子僵硬得难受,我依然不敢动,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或许是太困了,竟然睡着了。
事后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第二天醒来时头昏昏沉沉,坐起身才揉了揉太阳穴,扭头便看到那双鞋,鞋尖正对着我的床,吓得我一个激灵缩到床角,这个动作把被子扯开了,我惊骇的看到我旁边的床上竟然有一个凹下去的痕迹,像是有个人曾经睡在我的身后!
“小磊啊。”
门口传来的叫声让我一个纵身蹦起来,逃离那个床上的凹痕,以最快的速度拉开门,差点将门外的人给撞翻。
“小磊,你急急慌慌干嘛呢?”
看到是奶奶,心神稍微定了定,我18年来头一次带着不满的语气问奶奶:“奶奶,您昨天晚上给我弄了什么啊?”
奶奶拐杖顿了下地,“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奶奶还会害你不成?这双鞋原本是要你一直带在身边,想着你要去上大学肯定不方便,那就由奶奶给你保管,但你可不能忘了这双鞋,它是你的救命恩人。”
笑话了,一双鞋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我没敢说出来,毕竟奶奶是我最尊重的人。
不管她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我都不该责怪,她和妈两个女人拉扯我长大不容易。
这一晚过后,我却经常做梦,梦里有个女子,背对着我坐在一个大槐树下轻轻唱歌,唱的是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忍不住跟奶奶说了这事,开始的时候奶奶说梦境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巧合罢了,后来奶奶越来越老了,经常会念叨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比如晚上会站到我的床前说:“妹儿啊,你要好好照顾我们家磊磊,让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以后的日子。”比如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她会说:“石头好啊,石头多了,能压住你的魂,让你稳稳朝前走……”比如她看到我同样不爱说话的妈妈时会说:“小瑜,郁家对不住你啊。”
妈叫沈怀瑜,这名字真不适合农村。
18岁生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明日我就要去上S市的明安大学,明安大学在招生的学校中口碑并不好,因为每年总是要死那么几个人,不是学生就是与学校或多或少有点关系的人。这回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其他大学都是9月份开学,明安大学却推迟到了11月份,学生们自然开心,高考结束了还能多玩几个月。
学校给我就读的条件是免学杂费,这可能跟我高考成绩十分优越有关,反正以我们家这条件也交不起学杂费,我想学校每年招好几百号学生,就死几个,应该也轮不到我头上。
晚上妈来找过我,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她给了我一枚绿色的蛋和一本书,还有可能是家里所有的积蓄,蛋让我带在身上至少3年,书说是我爹的,让我留在身边当个念想。
我在灯下反复研究那枚绿色的蛋,觉得除了它是绿色的外,跟普通鹌鹑蛋区别不大,应该不是拿来吃的。心里觉得很奇怪,这能算什么礼物,还要带3年。
既然是老妈吩咐,带就带吧。
那本书,我连书名都没看,随手塞进帆布包里。
第二天我背着破旧的帆布包上路时,只有奶奶站在路口的大树下不断朝我挥手,天上飘着毛毛雨,许多黑色的鸟绕着大树乱飞,叫声凄凉,这副画面在过了很多年之后我还能清晰记起。那一天如果我知道从此跟奶奶会阴阳两隔的话,可能我就不会去上大学,也就不会跳进那一系列诡异又传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