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禹玄楼不置可否。
陆景长叹一声:“说到底,七皇子依然是在威胁我。”
禹玄楼正要因为陆景倒酒,陆景却忽然伸出手来盖住酒杯。
他侧着头,上下看了禹玄楼一眼,忽然问道:“七皇子,你身上的伤势已然好了?我手中有数百颗融合了血祭之力的龙珠。
那些龙珠身上散发的气息,与如今的你散发的气息一般无二。”
七皇子浑不在意,正要说话。
陆景却缓缓站起身来。
“殿下之前处心积虑想要杀我,今日又处心积虑威胁我为你于鹿潭中指路……”
照夜似有所觉,朝前踏出几步。
陆景翻身上马,右手落在呼风刀上握紧刀柄。
禹玄楼微皱眉头,看着照夜上的陆景。
陆景坐在马上俯下身来,冷眼看着禹玄楼:“殿下,你以为我会惧怕鹿潭方圆中那些天下豪雄?”
七皇子道:“你不怕死?”
陆景笑了笑,并不多言。
他自然怕死,天下怎会有不怕死之人?
可是……自鹿潭出现在河中道以来,这半载光阴,俱都是年轻一辈在追索鹿潭踪迹,想要让鹿潭彻底现世。
在这年轻一辈中,陆景引动白鹿,无疑成为了鹿潭机缘的关键,临高山上诸多青年才俊想要杀陆景,也是少年一辈的争锋。
可如今鹿潭周遭却鲜有小辈,那些年龄动辄长他数十岁的所谓强者出手杀他……
陆景反而不怕了。
“长辈?”陆景想起西云龙王,在心中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他轻轻一拍照夜的脖子,神念涌动间,天上星光落下化为一双无形的羽翼加持在照夜身上。
照夜走下山石,走得越来越快,白鹿跟随在陆景身旁,任凭照夜速度再快,那白鹿却有若闲庭信步,随意便能赶上。
七皇子看到陆景一语不发便起身离开,徐徐摇头……
他的化身化作一缕神念,追上陆景,落入陆景脑海。
“凡事皆有利弊、凡事皆要思量,人不可只为争一口气……”
“殿下,很多时候,人就是要争一口气。”
陆景握着呼风刀的手越发紧了:“你几次三番想要杀我,今日又前来威胁。
且不理会那天脉与仙草皆与我有用,单单我今日若是答应了你,我便对不起往日被几次三番围杀的自己。”
七皇子神念尚未消散,他沉默了几息时间,正要说话,他已凝滞的元气却猛然一震。
“陆景,你想做什么?”
禹玄楼声音冷漠,质问陆景。
陆景摩挲腰间的刀剑,照夜也停下脚步。
一人一马一白鹿站在天上,注视着远处大地的尽头。
禹玄楼神念再度化身,又分出一道,就要向着远处飞去。
刹那间,陆景刀光一闪,一道春雷刹那间绽放,斩去那方才分出的神念。
禹玄楼重瞳中满是冰寒,就这般站在陆景身旁。
陆景看都不看这化身一眼,道:“一直以来都是殿下派人围杀我,我总是被迫拔剑。”
“碍于太玄京中莫名的规矩,再加上殿下势大,陆景一直以来都只能拔剑相抗,却无法先拔剑。
可今日,你我相见的所在……却是河中道,并非太玄京!”
随着陆景说话,远处黄土中弥漫出一股股风沙。
风沙席卷之下,竟然带着整体的马蹄声,有若雷动!
随着一道道寒芒乍现,哪怕是河中道烈日下,都传来森森的寒意,就像是冬日的寒风吹过。
“殿下于今日威胁陆景,陆景便以这些皇子近卫寒冰甲士的性命、槐帮二当家的头颅还殿下。”
禹玄楼面色阴沉如水。
陆景笑道:“凡事皆有利弊、凡事皆要思量,人不可只为争一口气。
我已经映照鲲鹏元星,等你们跨越数千里来此,我早已销声匿迹。
殿下不妨就等在鹿潭周遭,守株待兔,也许可以杀我解你心头之恨。”
禹玄楼冷哼一声:“你以为有了鲲鹏神通,负青天腾飞便可瞒住我的重瞳?”
天上的血雾似乎遮掩了陆景的行踪。
他低头俯视着大地,那袁奇首以及六百余位结阵前行的玄冰甲士,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陆景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天空中。
此乃出了【吞龙】以外的第二道鲲鹏元星神通……【隐入南冥】!
南冥者,深海也。
与天地之真下的鲲鹏而言,天下便是广大南冥!
陆景身入南冥,无有踪迹也。
禹玄楼那神妙化身此刻就站在陆景身旁,明明看到陆景的身躯,却全然不曾察觉陆景的存在!
元星神通,便是如此玄妙、神秘。
禹玄楼不由深吸一口气,如果他真身入陆景五百里方圆,以仙法神通辅以重瞳之能,也许可以察觉照星二重的陆景。
可若想要在数千里外,捕捉陆景的踪迹……
难也!
禹玄楼想到这里,不由低头看向袁奇首与六百余位玄冰甲士,继而面色变得平静起来,化身上下散发出一阵光彩。
他这道神念化身,将要就此消散。
“既然来了,殿下不如多待片刻?”
陆景说话间,天上血色雾气之间,忽然有风雨大作。
引风神通、召雨神通接连而至。
斜风细雨同样召来元气,竟然化作一道牢笼,死死锁禹玄楼的神念。
“斜风细雨不须归,倒也应景。”
陆景自言自语。
禹玄楼脸上的平静刹那间破碎,他就这般注视陆景,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只是陆景丝毫不理会禹玄楼的注视。
当袁奇首把玩着那根银针,身骑名马,带着六百余位玄冰甲士走过那片血雾。
刹那间……
有血盈腔时欲洒,森森见影动星辰!
却只见!
磅礴的剑光,犹如垂天之云,也如自云端降下的银河,带着缕缕雷光,轻而易举撕裂云雾,朝着那六百余位玄冰甲士狠狠劈下!
玄冰甲士行路时,早已构筑了战阵。
他们身上的铠甲、手中的银枪也散发着寒意……
可是,他们并非人人皆是陆景,并非人人都能在区区两个多月时间里恢复如初。
葬龙城前,残足老龙龙珠碎裂,卷起狂风,元气燃火长不灭,卷起灰尘数十里!
而袁奇首与八百玄冰甲士直面这龙珠炸裂之威,是俱都受伤极重。
八百玄冰甲士死伤了一百余人,他们的宝甲、长枪也俱都破损。
此处这六百余位玄冰甲士战力远非巅峰,袁奇首亦是如此。
所以当陆景那道扶光剑气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又如同一条雷霆天龙一般暴掠而来,继而带起滔滔剑光,立起群峰!
天上勾陈、鲲鹏两颗星辰映照在陆景元神上,当星光展落,元神引动呼风唤雨经,陆景只觉得周遭的元气无穷无尽。
除却那粗壮的扶光剑气之外,唤雨剑迷散而出的上百道剑峰灿如白虹皎如雪!
须臾之间!
剑光满天地,雷光复浮浮!
直至此时,袁奇首才猛然抬头,神色惊变,手中那根银针已然变作银色长枪,被他握在手中。
可是……陆景距离他们太近了。
陆景夹杂了毕生修为的一剑也太快了。
无畏剑魄下,陆景剑光呼啸,如若潮水。
袁奇首尚且不曾运转神通,铺天盖地的剑光就像是暴雨一般倾泻下来,直落在六百玄冰甲士上!
顿时!
荒芜的大地上便绽开一缕缕血色花卉,远方天地,鲜血飞溅,六百余位玄冰甲士强行支撑的战阵在陆景这一剑之下,就已然瓦解,继而有数十人死在这扶光剑气下。
哧!
唤雨剑急飞,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火花溅射,陆景元神掌控之下,唤雨剑长在那些早已碎裂的玄冰甲胄上,砍碎残甲,夺去一条性命。
陆景元神手捏法印,引风、召雨两道神通接连到来,完全笼罩那六百甲士。
也正是在这时,下方一道寒芒点起,又如同春雨凝聚,点点寒光带着凌厉无匹的威能,朝着陆景爆刺而去。
冲天的气血刺破长空,刚猛而又霸道,暴涌于袁奇首躯体中。
这一枪,似乎能刺穿山岳,也快如流星!
陆景傲立原地,身后照星二重元神一跃而出,足有十丈高大的梵日菩萨法身怒目威严,张口道:“叱!”
一个神秘的佛文被那菩萨吐露出来,区区一字却在瞬息间化作八种音节去。
虚空中泛起一波。
那梵日法身也朝前一步,足有一人般长短的手掌,带着狂暴的元气,带着重重的金光,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雷霆,朝袁奇首拍去。
而陆景也在此刻拔刀……
斗星官之命、君子一怒两道命格骤然间触发。
开蜀道!
起春雷!
春雷炸响,就好似有神人发威,陆景躯体中的先天气血、武道精神俱都入了这春雷中。
呼风刀黑色的刀身带起气血匹练!
惊起赤日春雷起!
如有天神手持春雷开蜀道。
春雷之前,菩萨探路,拂拭那点点枪芒,洇灭虚空中的气血。
本就负伤的袁奇首被菩萨手掌笼罩,又被春雷吞噬。
他在那春雷罅隙间,隐约看到了他为之效忠七皇子。
“殿下……”
袁奇首思绪尚且未落,就已经被陆景摧枯拉朽的春雷刀意斩杀!
陆景杀了这位槐帮二当家,身形毫不停顿,唤雨剑仍如流光,肆意在那些玄冰甲士之中流淌。
而陆景手持呼风刀,身骑照夜,便如同一位年轻的将军,策马奔腾,又杀入敌阵,杀出一个快意!
禹玄楼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一口气郁结不下。
他忽然有些后悔。
今日,他也许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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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投也没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