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好厨房,出来看到跟小瑜儿玩耍的苏梅,一时有些怔然。
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她也曾充满了期待,然而除了喂奶时她能见他一面,其余时间,别说见了,连名字都甚少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要不是小腹上的纹路还在,她都要怀疑,怀孕生子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梦。
苏老爹拿了竹条在廊下编筐,苏三哥去收拾院子里的菜地了。
周招娣看了一会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苏老爹身边,拿了竹条编了起来。
“坐着歇歇,”苏老爹笑道:“这活儿不急,家里还有两个新筐没用呢。”
“闲着也是闲着。”曾经她也渴望能歇一歇,可当她逃离那里后,却发现,二十多年的鞭打教训、机械地忙碌,让她把眼里有活、手下不停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江司令由赵恪扶着过来,看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院,笑道:“有几分田园生活的意境。”
苏梅忙放下手中的积木起身道:“江司令!”
江司令笑着点点头:“还没谢谢你那天帮我按摩双膝呢。”
苏梅笑了笑,跟过来的爹娘、三哥介绍道:“这是军区的江司令。”
“这是我爹、娘、三哥。”
二老还算平静,三哥有些激动,双方互相打过招呼,江司令伸手对周招娣道:“小周,来,扶我去后山走走。”
周招娣一愣,隐约感到了什么,指尖轻轻抖了抖,上前扶着他出了门,往后山走去。
苏梅偏头看向赵恪:“吃饭了吗?”
“吃了两口。”
“想吃什么?”苏老娘道,“我去做。”
“娘,”赵恪笑道,“让小梅来吧。”
苏老娘刚要说什么,苏老爹一扯她的衣袖,笑道:“赵恪想跟小梅多相处会儿呢。”
赵恪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苏梅笑道:“家里还有几条小鲫鱼,熬成汤,下面吧”
“好。”
厨房里,赵恪杀鱼,苏梅和面。
“周招娣的身世是不是有问题?”
“嗯,”赵恪过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事,“她原名顾淼,是京市顾家长房的嫡女。”
“顾家的老太爷早年在太医院,官至右院判,家族子弟多数学医,到民国,顾家开始大力发展医药业。工厂、药房在全国都有铺设。随着战争的大规模爆发,顾家子弟多数走上了战场,他们有的成了军医,有的奔赴在前线,有的潜伏在敌后,更是没少为我军提供医药。”
“35年,顾淼的父亲,潜伏在敌后的顾修义被捕,她母亲自尽,她就此失去了踪迹。顾家一直没有放弃找她。”赵恪接着又道,“药食同源,顾家人天生就对气味敏感,顾淼更是继承了那位右院判的天赋,她五岁就在父亲的教导下尝遍了百草……”
“那怎么会被人困住这么久?”苏梅不解道,“是因为当时年龄太小,没学到什么吗?”
“这是其一,”赵恪道,“另一方面,她常年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下,很少能碰到药草。张家好像知道些什么,早年对她防范的非常紧,根本就不让她进厨房半步。去地里干活,回来还要搜身,并要求立马洗澡,换上他们准备的另一套衣服。”
“后来大约是见她渐渐麻木平庸,才渐渐放松了警惕。侦察员过去后,初初只觉得张家村里的人,个个都不好惹,动不动就喜欢拿鞭子抽人。他在那里待了两天,查明了周招娣多年受虐的情况,启程回来,买票时却因为售票员无心的一句话,一拳头砸碎了窗口的玻璃,被当地警局扣留。反思了半天后,他才隐隐觉是哪里不对。”
“当地驻军就有顾家的人。军医院的医生根据侦察员提供的信息,捉了些野物拿回去检查、实验,发现一小部分动物的体内,存在着微量的毒素,便上报了。顾家那位将领一看报告上的成份,心下就是一突,太像他们顾家的一味秘药了。”
“这药不会当场至人于死命,它会慢慢地消耗掉你体内的活力,而在消耗的期间,多半的人已经因为体内暴戾,或是失手打伤了人,进了牢房,或是跌下了山沟,死于意外等。”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苏梅道,“依法判刑吗?”
“顾淼还有一位大哥,他叫顾森,是那位身边的警卫员,得知消息后,立马摘了肩章,亲自到那位跟前说明情况,替妹妹请罪。当地的那位将领也将张家庄的人接到了军部医院治疗,并彻查。”
顾淼少时就表现出了她聪明伶俐的一面,在医药方便的天赋更是超越了顾家同辈人太多。
她的走失,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