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六个小时之前。
折腾到半夜的沈卯茱非但没流掉胎儿,反而出血不止,沈辛萸见状也不再顾忌什么,直接跑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将人带到了医院。
到了妇产科,医生的检查结果说是由于什么药物使用不当而造成的子宫壁膜破裂大出血,需要马上动手术。
沈卯茱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力气,但意识还在,死死的抓住沈辛萸不让她走,也不让她联系任何人,眼看着对方把电话关机交给她才放心的被推到了手术室。
沈辛萸一直忐忑的坐在医院走廊里等结果,果真没有联系任何人,她满十八岁了,可以替病人签字,也可以帮她交手术钱,虽然心里对沈卯茱没什么姐妹情谊,但也不忍心就这样将人扔下,或者让这件事曝光。
然而这一晚上的事情都不太顺利,中途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小护士着急的跑出来说病人的情况有些严重,需要输血,但是管理血库的人今晚临时替班去了,要一个小时候后才能回来。
而一个小时,病人可等不得。
沈辛萸不知道医院出现这种失误算不算正常,唯一听进去的就是小护士说要尽快联系住在附近的家人来做血液配对。
“我们医院今晚值班的就那么几个,血液配型也不符合,你姐姐是B型血,需要同样B型的,或者是O型。”
小护士着急的解释完,问了一句沈辛萸:“对了,她是你姐姐,你的血型或许符合。”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血型。”沈辛萸蹙了下眉,接着想了想说:“要不,检测一下吧。”
“那你跟我过来。”
鉴定结果出来的很快,沈辛萸的血型正是护士口里说的O型。
她和沈卯茱本来就是同父异母,血型有点区别似乎也是正常,沈辛萸得到结果后,就跟着小护士去输血,完全不知道,沈万義其实是AB型血,无论和什么血型的女子结合,都不可能生出O型的子女。
就这样在医院熬到早上六点,穿着病号服的沈卯茱悠悠转醒,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穿着病号服的沈辛萸,她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对方的手,目光复杂。
“小萸。”沈卯茱慢慢的坐起来。
沈辛萸刚刚睁眼,迷糊的“嗯?”了一声,沈卯茱穿鞋下床,并抓起了自己的外套,“我们得赶快离开这。”
“你才刚刚手术完,医生说要好好休养的。”沈辛萸明显有些为难。
沈卯茱可顾不得那些,将衣服后面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顺便拿过沈辛萸的外套也扔给她,“要养也不能在这里养,趁她们还没来查房我们快点走。”
见沈辛萸未动,沈卯茱直骂她是榆木疙瘩,不过语气和态度明显比昨天好了不少,“这里是蕉城最有名的医院,经常上电视的,来来往往的都是蕉城有钱有名的人,你生怕你姐名声太好是不是。”
“那…你一会要去哪?”沈辛萸被说动,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沈卯茱拉着她往外走,“回学校,这两天宿舍里的几个姐妹请假回家了,没有人。”
沈辛萸点点头,也不再多事,她低头一看,“啊,我还没换衣服。”
“换什么换,回家再换。”沈卯茱不由分手的拽着她出了走廊。
然而刚刚有些缓和的姐妹气氛维持不到几分钟,沈卯茱无意的瞥到医院楼外站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记者,当即脸色一变,推开了沈辛萸:“是你的找来的?”
“什么?”沈辛萸有点懵,外加失血过多,这么一推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沈卯茱眼尖的拉回她,厉声道
“沈辛萸!我就知道你心眼多,可是我没想到,你这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
“你要是不信我还叫我来做什么!”
折腾了一宿,还这么被质疑沈辛萸也没了好脾气,自己扶着楼梯站好,朝外面看了一眼又看了沈卯茱一眼,“医院不是有后门吗,你从那里走。”
“你呢?”
“我又不是沈家大小姐,认识我的人少。”沈辛萸扭过头,留给沈卯茱一个从未有过的陌生背影。
可这会的沈卯茱明显不信她,眼珠在对方的病号服上扫了两圈,重新拽回了她,“你和我一起从后门走,谁知道后面有没有记者。”
沈辛萸:“……”
医院的后门其实就是用来预防紧急情况的安全出口,正常情况下是很少有人从这里出入的,可是等二人来到后门,透着门缝看到外面那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时,沈卯茱将视线重新落到了女孩的脸上。
沈辛萸觉得头疼,“他们真不是我找来的,如果我想让你身败名裂,昨天就有机会,何苦等到现在。”
说着女孩嘲讽的扬了扬自己胳膊长抽血的针眼,“不过你也不用感激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就当弥补你在管教所多呆的那几天,以后别来找我了。”
和沈家人接触的越多,她的破绽就越多,危险也会越多。
沈卯茱不再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的动摇了,低低的开口:“这些记者应该是娱记,难不成有哪个公众人物在医院?”
“那他们认识你吗?”
沈卯茱和沈辛萸的情况不同,她是沈母经常带着出席各种场合的,就算不属于名门淑女,也算是土豪富二代了。
“这些记者有缝子就钻,他们才不管你混哪个圈子,只要能吸引人眼球的新闻,就会盯着不放,就算他们不认识我,照片一曝光,自然有人认识我。”
“那怎么办?”沈辛萸看看她,想将口袋里的电话拿出来。
沈卯茱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到了沈辛萸的头上,“你现在的身份不比寻常,如果被他们拍下来放到网上,有的也会说成没的,名声一败,你若要留在唐时衍的身边就难了,我先出去引开他们,你在我后面走。”
沈辛萸握着电话,没有开机:“……”
见沈卯茱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开门就要走出去,沈辛萸也不知来了哪股冲动,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后面,“你要是现在出去,那我这一夜的辛苦都白费了。”
说着,女孩头也不抬的跑了出去。
咔嚓,咔嚓,外面的相机声连篇的响起,沈卯茱用力的咬了下唇,眸里划过一丝不忍。
唐时衍得知消息的时候,沈辛萸正坐在一间办公室里。
萧晗把几张刚刚出炉的报纸拍在桌子上,津津有味的念叨:“今日清晨,我报工作人员惊遇一高中少女,从城北医院的妇产科跑出。”
“该女生虽衣着凌乱,面无血色,但长相却清秀可人,可惜……”后面省略号,萧晗没有念,而是拉长声调的笑了笑,接着拿起下一张,“据知情人透露,该女孩正是前不久,被XX神秘人物看上并收留在身边的沈姓一女,有人怀疑…”
“你觉得有意思吗?!”一直没回神的女孩突然打断了他,捏着水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可纵使心中有再大的恐惧,遇到萧晗也被气愤冲击散了。
“那些记者是你找来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沈辛萸心里起了一丝疑惑,太巧了,怎么就在她们要离开的时候会有那么多记者,而且这一大早的,她没等到唐时衍,反而是萧晗先出现帮她解了围。
这个人会有那么好心?
“什么?”
萧晗放下报纸,像是听错了什么似的抠抠耳朵,“小丫头,是我帮了你,这忘恩负义的本事你倒是学的明白。”
“就是因为你帮了我,你为什么会帮我?”
沈辛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猫儿一样的眼珠睁圆望着眼前的萧晗。
她不蠢,很快就想通了萧晗的目的,他之前就说过不希望她嫁给唐时衍,所以又是给钱,又是戏耍她,如今更是知道了她在医院,便故意找来那些记者围堵她,拍了照片发到网上,这样一来,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她都有口难辩。
解释,那么沈卯茱的事情就会曝光,而作为她的妹妹,自然也捞不着好。
可不解释,这盆脏水就落到她头上了,清早穿着妇产科的病号服,究竟是流产还是得了妇科病,都不是什么好的说辞。
下午,就要去唐家了…
萧晗能感受到女孩的怨气,但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带着金属戒指的食指在桌面上敲的叮咣响,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去帮了她。
反正一抽风,步子就迈出去了。
“喂,你去哪?那些记者还没走。”见女孩走到门口预要开门,萧晗立马喊住了她。
“不管你信不信,那些记者不是来拍你的,只是你今天倒霉而已。”萧晗坐在桌子上,笑的十分欠揍,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沈辛萸的病号服:“再说就算要出去,你也得把衣服换了啊。”
沈辛萸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晗摸摸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这里是医院,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一道低沉并冷的要掉渣的声音隔空响起,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愣,紧接着就见房间的门被推开,高大的暗影压下,空气温度骤然降低。
唐时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沈辛萸:“……”
“表,表哥?”萧晗目瞪口呆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过来。”
男人深邃的眉眼看不出喜怒,对着女孩淡淡的开口。
沈辛萸垂眸不敢看他,听话的走了过去。
而萧晗也像是不受控制的跟着走了过去。
还不等发现唐时衍叫的不是他,男人抬眸瞥了他一眼,莫名的,某人的双腿有些发软。
唐时衍对着后面的人摆摆手,拉过女孩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系列的发展不过几秒钟,刚刚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噼里啪啦伴着哀嚎。
“表哥,啊……!”
“别打脸!”
沈辛萸想回头看一眼,结果被男人的大手用力的板了过来,对方粗粝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按在她胳膊处的针眼上。
好疼!
“你的账,回去再算。”
沈辛萸:“……”
也是回到住处后,沈辛萸才发现,唐时衍今天穿的居然还是昨天离开前的那套衣服。
他也是一夜未归?
难怪现在才找到她……
其实昨天晚上她有想过,唐时衍若是回来发现她不在,肯定会找她,到时候就有可能惊动沈家,所以她在填挂号单和家属签字时,用了假名字,就是想拖延点时间。
“在想什么?”
将女孩按着坐下,唐时衍撸起她的两只袖管,目光在那两处针眼上停留许久。
“半夜去医院做什么?身体不舒服?”
唐时衍虽然不会信报纸上的胡编乱造,但是女孩胳膊出的两个针眼不是作假,而且从医院见到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丫头的脸色不大好。
补了好几个月的红润气色都退没了。
“如果我说,我为别人献血了,你会信吗?”沈辛萸低头,声音很小。
虽然不想骗他,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顾虑,不想让唐时衍和沈家的牵扯过多。
男人看着她沉默不言,空气一度陷入了僵滞。
候在一旁的管家默默叹口气,这傻姑娘啊,此时不解释等着何时啊,唐先生若是想知道,什么查不出来,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吴婶也暗暗着急。
虽然相信沈姑娘绝对不可能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去偷偷打胎了,但是不说也没用啊,而且马上就要去唐家了,这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怎么说的清啊。
“我没有去做坏事,也没有生病,只是答应她不会把她的事情说出去,虽然现在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但做人要守承诺,不是吗?”
女孩抬起的眼珠纯净透彻,那个单纯的样子仿若就算她说了谎,都让人不忍责怪。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唐时衍最终还是松开了女孩的手,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不想说就别说了,先上楼把衣服换了,再下来吃饭。”
“好。”
。
唐家祖宅。
唐老夫人上香回来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吩咐佣人们打扫,准备晚饭。
虽然对唐时衍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还有些疑虑,但是招待人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老夫人,这盆花要放到哪里?”佣人捧着一盆盛开的三角梅,朝唐老夫人问道。
“搬去花房吧,将所有开花的都搬走。”老太太一边浇水一边说。
她比较喜欢开花的植物,但是现在的人都娇贵,对花粉过敏,所以只要一来客人,这些花都会被搬走。
“对了,婧婧那丫头还没起来吗?”老太太想起什么朝楼上看了一眼。
“还没呢。”常照顾老夫人的佣人刘婶笑着说,“廖小姐中午刚刚睡下,我便没去叫她,听说这孩子最近熬夜弄什么工作室,挺累的。”
老太太点点头,“时间还早,让她睡吧。”
廖婧婧以前在唐家住过两年,所以她的房间一直留着。
“不过,廖小姐睡觉之前提醒我了,说在衍少爷他们过来之前,叫醒她,她说她在这不方便。”刘婶犹豫了一下说。
唐老夫人闻言,看了刘婶一眼,问道:“你也觉得不好吗?”
刘婶犹豫,没说话。
“幺儿过几个月就29了,眼看三十的人了,这样的男人还没结婚已经很不正常了,有个前女友怎么了,如果小丫头连这么点气量都没有,怎么配做唐家的媳妇。”
说道这里,唐老太太还是很骄护犊子的,幺儿这个孩子和老三不同,那个家伙是从小就女人一大把,没个正溜,而这个则是年纪一大把了,还迟迟不肯开化。
“衍少爷从小就稳重,相信眼光也不会差的。”刘婶呵呵一笑,安慰唐老夫人说。
“先观察着吧,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往回带人,就算我想撮合他和婧婧,也要等这个新鲜劲过去。”
吴婶一惊,没明白什么意思。
唐老夫人笑,擦擦手对吴婶小声说:“你不知道,我这次上山给婧婧和幺儿算了一卦,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刘婶跟着好奇。
据说海月寺的明净主持卜卦是最准的了。
“天作之合!”唐老夫人满意的捂嘴一笑,然后想到什么又有些疑惑的说:“不过明净主持后面又说了一句话,我没太理解,说什么时隔六年,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廖小姐和衍少爷分手也有六年了吧?是这个意思?”
唐老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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