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老教主带回来的,怎么现在……落得这般不堪?”
“或许这就叫登高跌重?”江琉莹扬了扬嘴角,玩笑道:“我虽是跟着教主上的山,但他并不记得我是谁,我来到此处的当晚,他便将我忘了。”
“嗯……”
“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芷还依稀记得一些前尘,是他打了她一鞭子,于是将她带到了这里,后来,重冥教遭遇一系列变故,他确实不记得她了……而且,江琉莹并不好看,还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沧桑,除了五官还不错,其他一无可取,而性格嘛……就更别提了。
有些狡诈,有些自以为是,让人捉摸不透,又有些傻。
“你在想什么?”江琉莹轻咳了一声,将白芷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我只是有些紧张,在想今晚的剑舞。”
江琉莹点点头:“多做准备是好事,但也不必太过担心。”
江琉莹又安慰了白芷几句,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开小差而生气。对她来说,过往本就是一本不愿翻开的斑驳残卷,白芷不想听了,才真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跟我说说白非夜吧。”过了许久,白芷才又道。
江琉莹叹了口气:“身在玉竹峰,你便是重冥教的人,宫内之人只可称呼他为教主,你唤他的全名是为大不敬,下次可不要这样说了。”
“咳,你这人怎的如此迂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白芷没好气的答道。
江琉莹却丝毫没有放松,厉色道:“就因为只有我们两人,我才好意提点你。上位者开心时,你想如何折腾都可以,但他不高兴时,你说错一个字就是不可饶恕的错处。你想好好活着,就得察言观色,如履薄冰。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时刻记住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可能陪你很久了。”
“为什么?”白芷一愣:“你是兰总管指给我的奴婢,难道她还会将你收回去?”
“我不会回去了,”江琉莹淡淡道:“我私放重犯周子正,罗堂主不会绕过我。”
“周子正真是你放走的?”白芷惊讶。
“当你无权无势,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琉莹笑着摇摇头,像饮酒一般饮尽了杯中茶。
“看你这胆小如鼠的模样也知道不可能,”白芷松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明日去领罪?”
“非也。”江琉莹微笑,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但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已经想到了对付的法子。
白芷等了片刻,催促道:“你想怎么做?我可以帮你。”
江琉莹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能帮自己。”
“你要逃走?”
江琉莹继续喝茶,不否认就算是默认了。
“什么时候?”白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江琉莹被他盯得难受了才缓缓道:“今晚。”
“今晚就走?”白芷豁然起身:“你走了我怎么办?”
还不等江琉莹回答,便听传来“咚咚咚”三声敲门声,紧接着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童声:“白姑娘,兰总管让我来通知您,该您上殿了。”
“知道了。”江琉莹答了一句,遂站起身走到白芷身边讲他扶起,道:“我们该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
“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上了玉竹峰,是你的命。”
“所以你要丢下我了?”
“我必须要活着。”江琉莹低头垂着眼睛,并不看他。后将配剑塞到他手里,牵着他向大殿走去。二人一路再无话。
承冥殿前,帷幕已经大开,大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左右两侧摆满了宴席,一个接一个的按照位份官阶排列。
“最上头的便是掌教代宫主朱子萧,圣姑的夫君。”江琉莹轻声道。
“圣姑?”
江琉莹点点头:“圣姑名曰白琳琅,是宫主的亲生姐姐,嫁人之后便将掌教之位传与了朱子萧。”
白芷抬眼望去,便见朱子萧穿着黑色的袍子,面上蓄着胡子,正与下首之人寒暄,看上去,倒是十分正派,不似坏人。
“那是罗堂主。”江琉莹指着右边第四位,只见罗玉桓正独自喝闷酒,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来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其他人呢?”
“旁人我也不熟悉,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以后的路,需凭你自己走了。”江琉莹说完,将白芷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