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过就是陪他睡了一觉的女人,不快点消失,还留在这里碍了他跟别人的好事。
周正冷冰冰地说:“怎么还没走?”
我震惊地望着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明明昨天晚上我们才那么亲密地纠缠在一起,可是一夜过去,就是天翻地覆的结局,这转变如此猝不及防,我完全没有准备。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话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却先掉了出来。
许悠顿时瞪圆了眼睛,在周正肩膀上拍了一下,奚落他说:“你也真是的,伤了人家的心了。”
周正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竟然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眼神从我身上划过时,既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而后就转过头,甚至连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我瞬间懵了。
比起许悠挑衅的话,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周正的态度。
我不在乎许悠说什么,可是周正如此陌生的举动,让我心里疼得绞成了一团。
终于,我费力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问道:“周正,为什么?”
我做不到那么无动于衷,也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拔腿就走,到头来,我还是被他牵制的死死的。
周正沉闷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他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忍不住提醒道:“那昨天晚上呢?”我现在还穿着他的衬衫,身上还有他疯狂律动留下的痕迹,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周正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他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跟男人睡觉,难道每一次都要别人负责?”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将我劈懵了,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什么都无法思考,满脑子盘旋的都是这句话。
这就是一夜/欢好过后,我最爱的男人跟我说的话,他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跟男人睡觉。
我的膝盖突然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看到我这么狼狈,许悠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彻底刺激到我软弱的神经,我匆忙爬起来,像条狼狈的丧家之犬,低着头就跑了出去。
眼泪夺眶而出,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外面的阳光并不刺眼,可是照在我身上,却让我无所遁形,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丑陋。
当我被林清扬欺辱的时候,我可以毫不客气地骂他是人渣、不要脸的流氓,可是这一次,我却只想骂我自己。
是我被感情冲昏了头,一意孤行地认为我跟周正可以回到过去,然而事实就是那么残酷,一切你以为的,终究只是你以为。
我留在少年的时光里苦苦挣扎,而周正,他已经长大了,早已从过去的噩梦中脱离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我对他有留恋和爱慕,他对我,不过就是睡一个女人那么轻而易举,不屑一顾。
我一直沿着湖面上的木桥跑了很远,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穿鞋,一直光着脚丫子,脚底剐蹭着桥面上的小石子,一阵阵钻心的疼,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回去找我的鞋,我没那个脸面。
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衬衫不过堪堪遮住了大腿根而已,真像被人欺凌以后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从岗亭处经过的时候,我用力低着头,缩着脖子,将自己弄得像个鹌鹑一样,害怕看到保安各种猜疑的眼神。
不过我又释然了。
保安整天守在这里,有多少女人从这里进去,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来,或许他们都一清二楚。偏偏是我这样的人,才会被过往的情谊蒙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一直沿着柏油路走了很久,脚底已经冒出了水泡,才遇到一个路过的人,找他借了手机给周然打电话。
周然一听说我在周正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任由我自生自灭,他不想管我了,随即就挂了电话。
看得出来,这次连他也生气了。
我沉默地继续往前走,心底对自己的厌恶越来越深。是我太不争气,才闹出如今这样难堪的局面。
而这一次,我总算清醒了。
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周然不肯来接我,我只能靠自己的双脚。
沿着柏油马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已经被烫的失去知觉,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我的指挥,只是机械地向前挪动。
每多走一步,我的心就冷上一分,仿佛有一把刀硬生生从我胸口将周正挖了出去。
我能感觉到,我对他的感情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或许从一开始,我跟他相认就是个错误。
如果当初我没有缠着周然将他找出来该有多好?那他就可以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而不是像现在这里,活生生地在我面前灰飞烟灭,连成为一个念想的机会都没有。
沿着这条柏油马路走啊走,这路可真长啊,比我过去十几年走过的都要遥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天色渐渐黑了,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我又累又饿,好几次差点趔趄着扑倒在地上,可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终于,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辆车开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认出来了车牌,是周然的车。
车门在我面前拉开,周然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我虚弱地冲他笑了笑,慢吞吞地将自己挪了进去。
周然不曾正眼看我一下,脸色铁青,那是在表示愤怒。他嫌弃我这样不把自己当人看,送上门被人羞辱。
我也嫌弃这样的自己。
我没有跟他道歉,也没说谢谢,沉默地靠在座位上,安静地留着眼泪。
终于,周然转头看了我一眼,皱眉问道:“你哭什么,觉得委屈?”
我摇了摇头,一边流眼泪一边笑了出来,一手握成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不委屈,我只是……在把一个人从心里挖出去,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