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知道茶树苗的存在,可这苦苦草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见林宝珠满脸不解的神情,边上的春生娘就笑了。瞧样子,满囤媳妇想必在娘家时候没吃过什么苦,那手白嫩嫩的虽然有小茧子可比农家闺女的手可细嫩多了。不过毕竟是逃难来的苦命孩子,就算她心里想问也不好戳破人家闺女的伤疤。
“可不就是苦苦草么,早些时候咱们打猪草时候拔过,结果猪崽子都不吃。也有孩子们砸吧那滋味,一个个的都苦兮兮的皱巴着脸呢。”
村里的孩子一溜儿一溜儿都是疯跑的时候,有时候混着各家大人发愁的吵嚷跟骂咧声凑一块在山坡地头上玩,别说随便薅草吧嗒几口了,就是烧家雀烤知了都不知道干了多少了。想到当时自家大孙子因着嚼吧了几口苦苦草,当时就苦着脸呸呸的吐起来,一向不爱喝水的他还可劲喝了五六口凉水才罢休,春生娘就忍不住笑起来。
虽说来的妇人闲下来都爱嚼舌根,可心眼也算是好的,这不瞧着林宝珠挖了几把苦苦草篮子里野菜倒不见多少,边上几个婶子也不由的照顾起来。不说会把自个篮子里的送出去一些,也会提点着她哪块野菜多,亦或是挖回去能怎么吃。
眼看日头都到了头顶了,家里爷们在外头做工的倒是不着急回去做饭,左右家里就几个娘们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可家里人在坡上修地的婶子媳妇就收了家伙打算回家了,田大娘瞧了瞧林宝珠篮子里,顺手抓了两把蕨菜丢进去,然后擦擦汗说道:“宝珠,满囤不是在后山开地么?晌午回来吃还是让你给他送饭去?”
“应该是回来吃吧,说是顺便砍些柴火回来。”林宝珠跟着起身,许是身子还没调养过来,加上弯腰工夫大了,这会儿眼前猛地一阵黑晕。腰身更是酸痛难挡,可劲捶打了半天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还甭说,今儿收获算是丰厚,一小篮子的野菜,怎么着也能顶几天了。而那几颗苦苦草,若真是白鸡冠,那收获可就真大了去了。
说起晌午饭来,林宝珠心里也就惦记起自家那汉子来,也不知他这会儿回去没。家里给他晾着开水呢,不晓得他自个知不知道喝,今早自个给他灌了水带上,死活不让他直接灌凉水时候那汉子脸上的漫不经心,林宝珠就有些气恼。哼,不过是仗着身体底子好,若是喝坏了看哪个心疼他。
想是这么想的,可她终归是不放心的。这不瞧着田大娘收拾好篮子说要回去了,她也赶紧的跟了上去。因着只是挖了些野菜,没什么斤称分量,所以林宝珠就又跟着田大娘去了一趟村子里捉鸡崽子跟鸭崽子。
俩人说说笑笑的到路婆子家门口时候,路婆子正坐在外头大石头上编草鞋呢。这个年头哪家的日子也不容易,尤其是路婆子家还供养着一个读书的小儿子,所以在花销上自然要比别人家更省了。
如今天儿也暖了,家里过冬的布鞋就该收起来了,也省的穿坏了今年冬天还要做新的。所以趁着空闲,可不得多编几双草鞋?
也亏得农家人不少都穿草鞋,自然也没人为着她供儿子上学堂就背地里说道不入耳话的。
林宝珠看着路婆子边上一堆的麦秸跟干草,再瞅瞅自个脚下踩着的粗布花鞋,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她原以为家里在困顿,至少脚上的鞋子是不能省的。毕竟山里田间的道儿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不说,指不定还在哪埋着划拉脚丫子的碎石头呢。却不想,穿草鞋根本就是大家伙儿的常态。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张满囤那个看似粗糙的汉子,一双草鞋都没让她穿过。甚至家里炕柜子里还有两双绸缎面的新鞋,而那汉子今儿下地时候,锄头上可还挂着一双有些出了草的破草鞋。
没等林宝珠心里好受些呢,就见路婆子冲俩人招手了。这人也是个实诚的,虽然跟张满囤两口子不熟,可说起来也怪心疼俩人没个好爹娘的。别人家都巴不得让孩子日子过得顺遂,可张老汉那老爹,有还真不如没有呢,哪里可能帮衬着俩孩子过日子呢?
“亏得你开口早,不然我就拿去镇上卖了。”路婆子眼里堆笑,边说就边带了俩人去院子角看扣着框子的小鸡崽子们了。“这会儿天儿暖和了,也不怕冻死了,回头你逮回去挖点蚯蚓喂喂,过俩月就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