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头发后我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舒服多了,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坐到火边想让头发能够干得快速一点,看他一眼,“你怎么一直在笑啊?”
他竟有些意外,“我在笑吗?我自己没意识到,朋友们都说我有张扑克脸。”
我有些怀疑,但想起他在火车上的表现,又似乎他说的是真的。
他在地垫上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我。
我坐在矮凳子上,因为他个子高的缘故,我们俩个基本是平视的。
屋外暴雨依旧,像是永不停止似的,整个世界像在一片汪洋中,而我们,是汪洋中仅存的两只独木舟。
我把笔记本搁在了宾馆里了,而手机,我已经关了,说好三天后再打开的。我并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哪怕是对自己。因此,此刻的我,除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之外,并没有别的事可做。
“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有意打破沉默。
他说:“孟西平,孟子的孟,东西的西,平静的平。”
我哦了一声。
“你呢?”他看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我叫贾林。”(我叫曾不染。曾,口音在我家乡读起来就是“真”,我取其反义,因此取贾姓,林,在我家乡与“莲”同音,不染也。这下子大家知道了,找女朋友或者老婆绝对不能找我这样的,太纠葛太复杂了,连随便说个假名也要绕这么多弯子)
我再信任这个人也不愿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不想告诉他真名,认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并不觉得自己过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
“这不像是你的名字,”他笑得异样,“贾林,不会是假名吧?”
“名字哪还有像不像的,”我一脸的认真,“我就叫这个。”
他不死心,“重新说一个吧。”
我重复,“我就叫这个。”
“好吧,”他一副被我打败的无奈样,“哪个林?树林?铃铛?灵丹妙药?菱角?”
我极力忍住笑,“不,陵墓的陵。”
他作势抽了口气,“我不信!父母不可能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的,就算是你自己取的,也不应该用这个陵,不好。”
我望着他,“那你觉得用哪个林比较好?”
“哪个都不好,因为根本就不是你的名字,”他认定了我给他的是假名,继续道:“既然你不肯说出你的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
我诧异于他的敏锐,歪着脑袋以五指当梳将湿头发散开以便加速水汽的挥发,笑道:“好啊,你说说看。”
他望着我的脸,手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有了!你说你姓贾,那我就给你取姓甄,甄士隐的甄,至于林,这个字有些无趣,反而难弄……”笑意渐渐浮上他眼角,“不如干脆叫甄梦吧,做梦的梦,跟我的姓还是谐音,你觉得怎样?”
甄……曾,在我老家说起来根本就是同一个音,我心悸于他的敏锐多思,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忍受不住……迟早我会主动告诉他我的名字和身份的。
这很危险。
“随便你,”我捂住嘴巴假意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