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痛断肝肠、痛悔一生之时,而明家便能实现原青舞的理想,令原家所有的人不得好死,进而报那血海深仇。
我心思百转间,头愈加昏沉,口中却依然大声唤着非白救我。
非白,求你让我见见你,我之所以同宋明磊装疯卖傻地虚与委蛇,就是想再见你一面。我不知道我还能抵制那个该死的无忧散多久,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我昏昏睡去,是否还会有意识清醒的一天,那时我即便活着,亦是行尸走肉的白痴一个,活着亦如死去。
犹记我当时抱着撒鲁尔跳下山崖后,又见彼岸花的殷红。我在彼岸花香间醺醺然,似乎听到紫浮对我说,这一次我不能再逃,一定要看清我的内心。我看到胸前的紫殇闪耀着炽热的光芒,灼伤了我的灵魂,难以言喻的浑身剧痛中,那光芒引领着我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初时我随深涧漂流至弓月城外,便被早已守候在那里的明家人发现。我再一次醒来,却骇然看到那张看似无害的春风一般的笑脸,我那八年未见的二哥,宋明磊,亦是明家唯一的后人,明煦日。
其时我伤重至极,口不能言,意识不清,终日在昏睡中度过。他派人在玉门关黄两镇,细心照料于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能起身之时,他便将我软禁到了清水寺中,在武安王以及原非白的眼皮子底下做起了文章,谁也没有想到也不敢去想,最是皇亲贵戚往来迎送之地,却暗中藏匿着花西夫人。
然后他便逼我服用无忧散,变成个白痴好加以控制,那枚与我甚是有缘的紫殇这时帮了我大忙,竟然扛住了无忧散的药性,令我时而清醒。我便假意装疯卖傻,用金银珍玩做些小玩意儿,随意乱丢,引起那些守卫的贪婪之心。我乘他们不注意时,洒了迷药,逃出去熟悉地形,直到今天半夜,莫名其妙地看到那个小和尚在池边哭泣,而看守我的这条信犬居然还认得他。
我看他虽然骨瘦如柴,但脚步轻健,认定他必不是一般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宋明磊的暗人,后来却惊喜地发现不是,便向他求救,然后渐渐疑惑,始终不明此人究竟是过分好运地逃过了张德茂,还是装疯卖傻,抑或是中了某种催眠的暗人。
雨水灌进我的眼中,我分不清脸上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看着那一点昏黄,使劲挥舞着酬情,但又不忍真正伤到那些忠诚的卫士,气苦至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花木槿爱原非白一万年。”听涛阁的琴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我精神一振,非白听到了!
正要再唤非白,却听有人狂呼“小心”,我一回首,是那个被按倒在地的小和尚对我大叫着。只见迎面一支利箭穿来,我微侧身,险险地躲过那支铁箭,人却倏然滑倒,滚下屋脊,一头栽倒在放生池中。
我欲浮上水面,却见那个小和尚不知何时,挣脱了那几个武士,随我跳了下来,正好压在我身上,将我压沉了下去。黑暗的水面再一次覆盖了我,冰冷的池水涌进我的鼻口,我依稀看到岸上有个白衣身影颤声惊呼:“木槿,是你吗?”是非白吗?我晕晕乎乎地想着。那白衣身影似乎也在往池子里跳。非白、非白……无忧散开始起作用了,同池水一起夺去了我的意识,我沉下水底。
我浑身如置冰窖,好冷、好痛,浑身都痛,痛到我的骨髓、我的每一个细胞。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刚投胎时的那种新生命挣扎的痛苦。
我渐渐恢复知觉,好像有人在剖开我的脑子,然后使劲对我喊着什么,“快醒来,莫要再睡了,你若是再不醒来,咱们俩就真得全完蛋,你快醒来,阿弥陀佛,求你不要再害我了……”是谁?鼻间飘来一股泥土的清香,耳边是哗哗的雨声和人马的嘈杂之声,空气中流动着极为不安的气氛。我使劲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能看到一片绿色,耳边一片急切的马蹄之声,我到底是在哪里?“木槿、木槿,”大雨滂沱中却听有人凄厉地呼唤着,“对不起木槿,我刚刚没有认出你来,你生我的气了吗?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快出来呀。”“属下求请公子万万先息雷霆之怒,西营既然如此拼死一搏,必是夫人没有再落在他们手中。老夫和韦虎带人到前面引开西营追兵,素辉护着公子退回西安,速寻对策。如今之事,东西营皆无退路了,老夫必然为公子寻回夫人,只是公子千金之躯,若是有恙……”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