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幽都白茫茫的一片,连同大花也开始昏昏欲睡的,燕玖想着它可能是要冬眠,便将它藏在了堡垒的地下室里,这里比较暖和,跟小花刚好做个伴。
而白色注定要被这片不寻常的土地染上不一样的颜色。
十月,大大小小的战役有十几场,燕玖和薛明靖被迫上战场,奔波于几个堡垒之间,有时候,燕玖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起来的,就是带着队伍走,走着走着就看见彼此了,然后抄起家伙就打起来。
十月最后一场战役在西沅的堡楼,寒风呼啸,城楼上面有一面残破的旗帜,双方达成协议,谁最终将这面旗帜插在堡楼的最高处,西沅的这块地就是他们的,从此退出幽都。
当然,这不是燕玖定的,是袭蓦城和禹王跟赵钰达成的协议,而这最后的决策,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惊鸿做下的。。
而经过商讨,率兵进攻的正是燕玖。
这个军营里,只有她最懂阵法和地形的合理运用,而闻人潋亦是用阵法的高手,师徒俩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一块小小的方圆里斗阵,只是在纸上轻轻勾勒一笔,半壁江山尽荼蘼。
燕玖不敢置信,有一天,她会和闻人潋站在同一个高度,用与他一样的视线睥睨九州。
阵法玄妙之处,在于不断变幻莫测的方式将敌人包围,吞噬殆尽,又通过变动,让自己全身而退。
这史书上轻轻一笔,后来说书人在茶馆都是这么说尞国的三杰:第一杰,尞国宰相燕宏虞,坐拥朝堂,整顿朝纲。第二杰,夜惊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第三杰,燕玖,用兵如神,替尞国争了半壁江山。
是的,西沅大半壁江山都是燕玖拼来的。
那一日,大个子将尞国的旗帜插在西沅的堡垒上,用身体固定住,远远就能看见那枚飘扬的旗帜,敌人的长枪刺穿了他的胸膛,也无法将旗帜从他手上拔开。
那一日,燕玖看着重伤的小个子士兵抱着自己那个早已断掉的右腿,嗷嗷大哭,双手沾染的鲜血怎么擦都擦不去,战场上狼烟弥漫,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
她的头盔丢在地上,长枪也斜斜地插在一旁,沾满了鲜血,银色的盔甲在夕阳的照映下呈现出一抹金色的光芒,显得有些不真实,凌乱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湿透,粘着脖子,几分英气,看在众人眼里。
薛明靖单膝跪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场战役虽然胜了,却也伤亡惨重,没有人能感受得到胜利的滋味。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原来,历史竟然这么残酷。
她一直坐在那里,等着手上的血迹干了,脑海里满是闻人潋的那些话,他说,如果你想看到历史最肮脏的地方,那我便让你看。
而……这才刚刚开始。
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那一战,骁国兵力撤出了幽都,转战骁国本国领土。
燕玖和班溪随着禹王的兵力南下,袭蓦城继续留守幽都。
离开之前,燕玖最后去了一次那片青草掩盖的墓地,给大个子留了碑,给所有在那场战役中丢失性命的人留了碑,然后对着那片埋着无数白骨的土地,俯首祭拜。
仿佛,昨日一起玩闹嬉笑的场景就在眼前,耳边还萦绕着他们的声音。
薛明靖说:“你脸色很不好,回去睡个觉,睡醒我们就出发。”
燕玖忽然叫住薛明靖,她终于说话了,却是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样子,这身满是鲜血的盔甲也迟迟没有换去,显得她又狼狈又难看。她说:
“我不敢睡觉,一睡觉我就会做噩梦,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闻人潋拿着你的头,站在城楼上笑着看我……”
“住口!”她现在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薛明靖大火,说:“你所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我会一直活着,活的好好的!他闻人潋要是敢动我,我就拧断他的头!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小燕,你就是一直不作为,才会让闻人潋一直牵着鼻子走,最后只会导致更多的伤亡,你要反抗。”
“不是的。”燕玖回过头来,眼角喊着泪花,说:“我会反抗,但是反抗的方式不是用我的兵力去挑战他的兵力,这样只会徒增更多的伤亡。老薛,战争的反义词是和平。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方式反抗闻人潋。不用休息了,我们现在就行军。”
她拔起长枪,走出了这片草地,却忽然在那片快要塌掉的废墙边停留了一下,最后,只留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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