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还大:“乖乖,你竟然这样说他?不行你现在去街头问问,可否愿意侍奉陈王?只怕他的一个眼神,都能倾倒街头女子一半。如今他亲口承认你乃悍妻,阿蛮,你这是要做陈后啊!”
她一惊一乍的,弄的阿蛮心头浮躁:“什么陈王陈后的,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走走走,还吃不吃豆花,去的晚了可没有了。”
洛英惦记着吃的,可也不耽误念叨:“陈后不打紧,可他是陈恒,天下绝色。我自幼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可如他一般,却当真不曾再有第二。世人皆称卫瑄,陈恒两位不分伯仲。可如今看来,陈恒却是要略胜一筹的。”
这番话叫原本尚在心慌的阿蛮一下子沉静下来,尽量忍住自己内心的不快:“容貌又不代表一切,有人生来幸福,父母宠爱,子民呵护。有人命运坎坷,却依旧笑着前行,从不气馁。第一种人叫人羡慕,第二种却叫人钦佩。若选择的话,我更钦慕第二种人。”
这一番晦涩的话,只怕除了自己,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听明白了吧。
“是,第一种是命好,第二种是自己努力。不过,你说的这第一第二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阿蛮怎会将卫瑄的秘密说出?只有打着哈哈:“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对了,前面那颗老槐树下就是豆花,一会儿咱们一人吃一碗,留着肚子,我再带你吃别的去。”
少女的身影在亮如白昼的灯笼下格外显眼,墙角处,一个身形高壮的男子,目光胶着在洛英身上,久久,不能退散。
周行的脚步很是急促,不一会儿就到了卫瑄的寝殿外,长腿直接跨过门槛。进去后见卫瑄正低头研磨,面前铺着一卷竹简,上面写了零星字眼。
单单的一个动作,却叫他做出了几分缥缈姿态。
卫瑄手一顿,周行立刻清醒过来,单膝跪下:“公子,洛英姑娘现在也下榻在驿馆,与阿蛮姑娘共处一室。”
“她们两人要好,住一处也能说个体己话。”
周行垂头:“陈王今日一早去了驿馆。”
“表弟执着,对阿蛮,势在必得。”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周行不明白,明明自家公子也是喜欢阿蛮的,可是为何,却又甘心要将她拱手相让呢?
难道,将阿蛮让给陈王,陈王便能助公子一臂之力了?
若那样简单可好,但陈国一干老东西都不是吃素的,岂能叫公子这么占个大便宜。
再有,若是公子当真存了拉拢陈王的心思,又为何对阿蛮姑娘那般暧昧,甚至在宴会上惹怒陈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只能说,公子心思之深,实在不是他所能揣测的。
“周行。”
卫瑄忽然开口了。
“是。”
“我记得,你今年已经十六了吧。”
“臣过了夏天的生日,就十七了。”
卫瑄手中一顿,轻叹:“都十七了啊。”
“你父亲和祖父,都是为了保护我卫国战死沙场。家中没人管着,竟然也没留意,十七岁,寻常人家跟你一样大的男子,恐怕家中孩子都三两个了。”
周行仿佛想到卫瑄要说什么一样,脖子一梗:“公子,周行一人过的自在,并不想身侧有人约束。”
“哦?”卫瑄轻笑,慢条斯理:“可若是那人,是洛英呢?”
周行一愣:“洛英?”
“是啊。”
卫瑄放下墨条,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手指,眉毛一挑:“那小丫头一直心悦于你,此次更是为了你挨了巨子的责罚。要知道,她可是老来女,备受宠爱,这一顿打,对旁人来说,不过寻常,可对性命堪忧的她来说,却是破天荒了。”
周行原本还在纠结,只觉得自己压根配不上洛英,又怕单纯的她卷入了这场风暴中,这才拒绝。却陡然听到卫瑄说挨打,紧接着又是性命堪忧,一下子愣在原地。
“性命,堪忧?”周行觉得自己脑子都抽到一处了:“可我瞧着她好端端的啊。”
“洛英生下来时,便十分孱弱,一岁那年更是大病一场,差点与亲人阴阳两隔。最后是介琰救了她,至于怎么救的,我却不知。不过之后她却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直到上回,在丛林中遇刺。”
“当时你药石无医,眼看就要撒手人寰,是她站了出来,说能救你。最后将你搬去一边,和阿蛮一起,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周行的心中震动不小。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洛英给的,却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和公子一样,身子先天羸弱。救自己一命,不知她又付出了多少。可他却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她。
周行的脑中一会儿是她笑靥如花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噙着眼泪,泪水涟涟,一时间头疼欲裂,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可恨之人,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两巴掌,这样才能纾解心中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