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想看他别理就是,省的他走了,又叫你气一晚上睡不着。”
“我就是生气!”介琰黑着一张脸:“你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当初要效忠的是他,接过小师妹连最后一眼都没瞧见。既然要忠义,现在又在这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作甚,真是看这就令人作呕。跟他那个虚伪的主子一样。“
这句话一出,才觉得好似说错话了,偷偷看了看阿蛮。
“看我做甚!”阿蛮笑了:“你想骂便骂,估计现在骂他的人不少,也不缺你一个。”
“可不是嘛。”看小徒弟是当真不在乎了,卫瑄也忍不住了:“世人还夸其品行高洁,没想到都被骗了。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居然被广为传颂。估计那些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恨不得抽死自己。”
卫王在数月前便已经宣布禅让于卫瑄——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如今朝下的人都是卫瑄的心腹,就连越国那边都是他一手掌控。
其实他不愿退也没办法,毕竟卫瑄多的是办法,叫他不得不退。
现在自己主动一些,好歹还保留了一条残命。若是真沦落到让人逼迫的时候,只怕跟卫后一样,死都不知道为何。
因为新王登基,掖庭又开始了歌舞升平。处处都是欢声笑语,象征着卫国全新的开始,谁还记得上一个卫国最为权贵的女人,横死在凄凉的夜里呢?
人走茶凉,卫王卫后尚且如此,更别提远在临淄的卫琪了。
卫瑄上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听封了一群有功之臣。
周行赫然于第一个。
只不过这位膀大腰圆的汉子,拒绝了所有的封赏,只愿辞去一身职务,去亡妻坟前守护。
介琰说到这儿时,愤恨不平:“还亡妻,他也配?我家小师妹是眼瞎了才能看上他这种虚伪的男人!”
话语之间,全然将从前两人的柔情蜜意忘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介琰的心情也能理解,他是为洛英不平。毕竟她死之前是那么的想见周行,然天不遂人愿,挣扎到最后,终于还是没能见最后一眼。
阿蛮也因为这件事多少有些不平的,只不过她比介琰更为理智一些。没去辱骂抹杀他们的从前,却也是不想再见这个人。
见了他,便会想起从前和洛英一起的岁月。心里便酸胀的难受。
所以周行不管再怎么哀求,想知道洛英最后的那一段岁月,他们两人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毕竟每提一次,就是把心上的伤痕重新剜开再看一次。这种自虐的滋味,谁都不想再体会。
然而这回,周行并未再进来。
隔着篱笆,他的声音清楚的传进来。
“阿蛮,七师兄。我,我不能去看洛英了,我想她临走之前,大抵会怨恨我,怨恨我为何不去看望她。叫她一个人那么孤独的躺着。”
周行的声音有一些哽咽,又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介琰在里面愤愤不平:“不去才好呢,省的打扰了小师妹的清净。”
可两人都明白,周行是无辜的,他大概就是在这段感情中,不够果断。既要他的忠义,又要对洛英的感情。到最后,终于还是辜负了其中一方。
只不过这股气,若是不像他撒的话,郁积在心中更是难过。
阿蛮选择留在这里,其中一个小小的原因也是洛英锁托,她怕周行过于难过做出什么傻事,便叫她看着一阵子。起先周行日日说要去墨山时,她内心是极其复杂的。既想叫他真的陪着洛英,好叫她在下面不再孤独。又觉得有负朋友嘱托,思想来去,索性不见。
这会儿周行忽然说出这种话,倒是叫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隐隐觉得,朝歌一定是出事了。
果真,周行走的时候是五月,等到六月菡萏满池塘的时候,便传来了周将军的喜讯。
若非阿蛮抱的紧,介琰当真是杀入朝歌了。饶是如此,也红着一双眼,恶狠狠的辱骂:“什么东西!小师妹才刚刚去,转脸就娶了旁人,我呸!幸好没嫁给他,不然真是恶心坏了!”
阿蛮更是气的发抖。
整个事情,知道真相的只有她和洛英了。周行的命,是她牺牲了自己换来的,可如今尸骨未寒,他却要娶新人了。
好容易安抚了介琰,阿蛮决定再度去朝歌一趟。
这一次,她要亲口问问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隐隐的对周行失望,却又从心底期望他并不是那般薄情寡义的男子。带着这种复杂心情,在一度的踏入了朝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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