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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会忘记百里家,只是,他心中再是有想法,也无法做什么。
百里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便是皇帝,也不能够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他们。
他自己处置不了百里家,他手下的忠心之人,也没有人想要为他分忧。
这件事情大家看的清楚。
就算皇帝真的非常想要处置百里家,可是谁若是真的帮皇帝处置百里家,最后的结果,也是与百里家陪葬。
没有人敢犯天下人的众怒,
而秦铮,听着他的话语,皇帝突然间便觉得,没有比秦铮更好的一个人选了。
秦铮有足够的理由帮着自己处置百里家,有足够的手腕能力与百里家较劲儿。
也有一个足够的把柄让他拼命去做这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来人,赐座。”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身边始终当空气不出声的李全吩咐了一声。
这一声赐座,已经代表了皇帝的答案,秦铮垂落的眉宇间蕴含着一丝冰冷冷的讽刺,为了高座之上的皇帝。
此刻,他心中再也没有对这位一手提拔自己的帝皇丝毫的感激了。
——
“没想到秦大人这般明了陛下之心,这一次前去边关之地,一切行事,属下都要为大人马首是瞻了,希望大人多多照应。”
秦铮身边的人是皇帝派来协助的人,名为应离,三十余岁的年纪,人看着极其的精干,总是满面带笑。
秦铮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据说是在兵部任侍郎一职。
只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却隐隐的熟悉,便和那些在京城外阻截谢谨画郑彦诃两人,结果被自己斩杀的秘卫杀手相似的气息。
那感觉很淡,秦铮却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估计那支隶属于皇帝的秘卫除了专职刺杀的,其他人都分布在朝野上下,比之朱雀卫大多分布在三教九流百姓之间,又更加可怕了一些。
秦铮在对方的言笑之间,望了对方一眼:“你我之间同为陛下办事,不需要谁对谁马首是瞻,到时候只要互相配合,能够为陛下分忧便好。”
应离觉得秦铮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表现出来的老练与滴水不漏,真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时间对着秦铮笑的更加和善了。
——
秦铮望着远方的天幕,神色莫测,离着京城越来越远,也离着谢谨画越来越远。
他和她之间,总是聚少离多,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分离。
唇抿的紧紧的,秦铮突然接住了树梢飘落的一片叶子,微卷,凑近唇边。
一曲呜咽的小调悠悠响起。
那是思念。
他就站在月光之下,不断的重复吹奏着一曲,月色映照着他的半边容颜,映的如同雪色般冰冷寒凉,恍惚间,有种格外孤寂的感觉。
周围的人目光不觉落在了他的身上。
应离则是轻笑一声,对秦铮那些警惕悄然散去一半,再深的城府,到底是少年人,难过感情一关。
——
青年峻冷的容颜被鲜血沾染,他站在白骨尸山之上,周围是一个个手持刀剑弓箭的敌人,他们看着他,眼中有惊惧,却也有得意。
再是厉害又如何?他就要死了,这个可怕的敌人,到底要死了。
青年手中持着剑,那长剑被鲜血晕染成了鲜红色,有敌人的鲜血,也有更多他自己的鲜血。
他的身上被一支支长箭贯穿,鲜红遍布了全身,那双总是全心注视着她的眸子,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恍惚间,只有一份不舍不甘。
不舍得谁?
不甘心什么?
谢谨画猛的坐起身子,望向窗外,方才睡梦间隐约听到奇异的声音,呜呜咽咽的,让人心里闷闷的难受,可是此刻再听,却只听到了树叶婆娑的声音。
“怎么了?”
郑千秋在外面敲门,他就睡在谢谨画的隔壁,警醒的很。
谢谨画猛然翻起身的动作让他不放心的过来查看。
“无事。”
谢谨画面色有些怅然,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直不舒服。
郑千秋在外面松了口气:“是否睡不着?我这里有安神的药丸,要不然我给你拿进去服下,女孩子睡眠一定要充足......”
“父亲,秦铮有没有消息?”
谢谨画突然问了一声。
郑千秋的手指颤了下:“他?我听说他被皇帝派遣去边关了,百里家打了胜仗,皇帝派心腹去犒赏一番。”
“胜了呀......”
谢谨画笑了笑,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毕竟她是大庆人,应该高兴的,可是心口还是憋闷的慌。
她的手按住在心口的位置:“父亲,我刚刚就是被梦惊了一下,现在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只是个梦罢了。
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前世秦铮的结局,所以才会突然间梦到这种画面罢了。
只是这一夜,谢谨画始终都未曾入眠合眼。
——
“我已经和瑞王约定好了,过几日齐王会遇刺,我不确定自己的人是否能够真的杀了他,但是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还有陛下的身子,若是齐王遇刺,想来也会迅速的垮掉。”
“到时候加上瑞王夺权,京城内外会混乱一阵子,趁混乱的时机,带着姐姐远离此处,我日后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一定会去接姐姐的。”
郑千秋收起手中的布帛,上面的蝇头小字,便是秦铮最后的交代了,他已经出京了,出京为陛下去边关犒赏三军。
郑千秋从这布帛上的话语中,感觉到了秦铮此去定然是不太平的。
只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不是去问秦铮究竟要做什么,而是尽快的将谢谨画安全的带出京城这片土地。
只希望秦铮所说的混乱之时尽快到来。
也希望,秦铮像是自己所说的一般,平平安安的来接谢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