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场,对着满囤媳妇道:“挣钱的法子多得很,你若与她相处不来,又看重辣菜的生意,不如自己再开个小作坊,岂不是两全了?”
满囤媳妇显然也想过,万般无奈道:
“作坊是不难,可难的是我哪会做什么辣菜呀,听去山子媳妇家上工的妇人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只管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儿,谁也不晓得那辣菜究竟是什么配方,且我也没处买辣子啊”
“好办,婶子随我来……”
萝涩笑了笑,拉着她往后院走去——
领着满囤媳妇钻进大棚菜地,蹲在一株株密植的辣椒前,她寻了一根红熟的辣子,用指甲掐断茎叶,摘了些下来用衣摆兜住。
“我能种辣子,雀榕曾来找我过一次,想我用大棚技术拼这生意,叫我回拒了,想来也是那天结下怨,才有之前赵四轻薄的事儿”
满囤媳妇捧着辣子很是吃惊,她左右摸了摸棚膜,手感滑溜溜的,倒像是一层大油布,俩人只钻在里头一会儿,已感觉湿热泛起,迫不及待想钻出大棚。
“婶子尽管去操办,辣子我来给你供货,咱们且瞧不上那些辣条,自个儿再琢磨些吃食零嘴,免得到时候掰扯不清,她若诬你偷了辣菜秘方,那时泥落裤裆,不是屎来也是屎了”
满囤媳妇心中激动,若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她还是心下存疑,这么好的财路,为啥萝涩自个儿不去,宁愿辛苦上山搜罗药材换钱?
她把疑惑问了出口,萝涩也答得利落:
“我初来乍到,不敢惹眼,那时家里潦倒穷困,只能先指望着温饱,现下日子好过了,我才另寻其它的打算……婶子你也晓得,我这身子再过两月,恐怕也进不了山了,那时全靠升子一人硝生皮撑着,也不晓得够不够花销”
翠英双掌一击,哎呀一声:“那你不早与我商量,亏得我烦扰了许久,这下好办,我出面再立个作坊出来,你只在后头谋事儿,不需抛头露脸的,安心养胎就好,得了利你放心,婶子一定分大头给你,要是亏了也不打紧,我一肩扛啦!”
萝涩感激笑笑,恳切道:
“婶子若信我,一定不叫生意亏了,一年后准让您攒够银两,替二奎谋一门极好的亲事!”
“好好,咱们这就说好了,等过了初五,我从娘家回来,咱们再细细说这事儿”
萝涩心想确实需要几日时间,想几个辣菜点子出来,之前的辣条都不可用了,得有些新花头儿,于是她点了点头,当即应下。
俩人从后院回到堂屋,满囤与二奎正商量来年做车把式,来回跑商的事儿;升子支着下颚,强瞪着眼,不叫自己瞌睡过去;萝涩浅笑着去重新沏了一壶热茶,满囤一家略坐了坐,快近三更,便告辞回家了。
升子如蒙大赦,从萝涩手里讨来一粒奖励的蚕豆,哈欠连天的回去睡觉——
萝涩看着蚕豆罐子,心中有了个主意,不如就做香辣酥脆的蚕豆零嘴?
先试试水吧……
*
大年初一,炮仗纸儿放的满地红白。
萝涩早早起来擀面做饽饽,她特意换了一身藕色的簇新罩衫儿,鬓上簪着一朵素色珠花,挽着袖口,在灶棚里忙活开了。
升子孑然一身,阿奶死后,亲戚都断了来往,大年初一也寻不到一处可拜年的。
索性都老实在家里,关上门过自个儿的小日子,虽说不及外头欢声笑语,拜年讨赏来得热闹,总归不牵扯什么亲戚,叫她还轻松一些。
把饽饽起锅后,萝涩开始尝试做香辣蚕豆。
豆子是昨天半夜泡下的,这会子端出来一看,豆皮已经展开了,下锅焯熟后,拿刀在侧面割开,然后放在笸箩里晾干。
趁着这会儿时间,萝涩把辣子捣成辣椒面儿,支起油锅来,先放了几个红辣椒下去——
便晾干的蚕豆倒进油锅里煮炸,一直炸到开花,声音开始嘎嘣脆时,她方用竹笊篱捞出锅,待沥干油水后,添上辣椒面、盐、和五香粉,晾干了后,便是喷香酥脆的香辣蚕豆哩。
升子闻着香味摸进灶棚,对着香辣蚕豆直咽口水,他有些犹豫,一时不知这些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奖的?
“尝尝?”
萝涩笑眯眯捧到他面前。
升子起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没干活儿,不能讨要奖励,可实在抵不住这香味,犹豫抬手,拣了一粒凑进嘴里——抿着咸辣酥香的蚕豆,他开心的要飞起来!嘴里咯嘣嚼着,还不忘巴咂着嘴,最后把手指也舔了个干净,仍是意犹未尽。
看他这副模样,萝涩吃吃笑道:
“看来味道不错,咱们十五上元节,先上凉州卖一卖?看看行情先?”
升子一门心思扑在了香辣蚕豆上头,对萝涩的话只会点头:“卖!”
盘子往边上一撤,萝涩纤眉挑起,一记眼风抛去,笑问道:“卖什么?”
升子犯了难,沉默了老久,眼睛直勾勾盯着蚕豆看,最后才憋了一句出来:
“除了媳妇,什么都卖!”
“边儿去——”
萝涩收了蚕豆便往屋里钻,可最后还是抵不住升子不休不止,没脸没皮的磨了一整日,傍晚间还是取出来与他食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