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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涩的隐秘心思,被梁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
是,她说的话那样大义凛然,潇洒放脱!可她的行为却卑微如斯,只为了呆在他的身边,守着、护着,即便是这样,也知足心安。
拳头紧握,许久未曾修剪的指甲,扣入掌心的皮肉——
噌得站起身,闷着声道:
“我累了,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梁玉扫了她一眼,点点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上的那轮新月,淡淡道:
“从小到大,除了兵法军术,他是一个选择有困难的人,我见过他唯一认定且绝不犹豫的事情——就是爱你”
梁玉的话让夜风吹散,而萝涩离开的步子仓惶,像是在逃。
*
长公主府,抄手游廊
嘉元食罢早膳,因多贪了几盏甜碗子,就去游廊上喂鱼消食。
鱼儿争先破水而出,纷抢着她手里的鱼食,她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她心情不好,早上起来对镜自顾,眼角处又多了一条细纹,东方檀进献上来的聚核,她又用的差不多了,若没有新鲜的聚核,她这副皮肉,便衰老的十分迅速,这令她日日烦躁难安。
下在梁叔夜身上的血毒,也不知有没有效用?至少军营的探子每月会呈上密报,其中并没有发现穿越者的存在。
一把散了手里的鱼食,嘉元扶着游廊阑干,侧身坐了下来。
“长公主,小公主求见,这会儿人已经到茶厅了”
大丫鬟打扮的女子柳腰款摆,福身向嘉元禀告。
嘉元闻言嗤笑一声,仿佛知道这位单纯的小侄女为着何事而来,懒洋洋倚靠着阑干,启唇道:
“请进来吧——”
“姑妈!姑妈!你可要帮帮我,梁家的那个婆娘气死我了,若不是因着叔夜打了打胜仗,她万不敢这么欺负我!”
人未至,气呼呼的声音已经飘进了廊子。
小公主一身锦缎襦裙,金丝穿花的宽袖褙子,一双坠着大东珠的绣鞋,虽挽着妇人的髻,可圆脸琼鼻,少女一般的粉面芙蓉面,因人快步而来,脸红彤彤的。
“婆娘?可是你那位大马金刀的将门婆婆?”
嘉元抿着笑,示意丫鬟给小公主递一盏香片润润嗓子。
“我是公主,只有天家主子,和臣子奴才,没有婆婆!她、她还命我给叔夜纳妾,连父皇也赞同,我生不出世子,完全是因为……是因为……”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委屈的掉眼泪。
“好啦!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多大点事儿,不过纳个妾,再是哪家名门之后,身份还能越过你去?”
小公主自不爱听这话,气呼呼道:
“驸马尚了公主,就没有纳妾的道理,我不养面首,已是给了他面子,他还想有别的狐狸精,我万万不同意!”
嘉元听了这话,脸色一沉,这黄毛丫头口无遮拦!
养面首,不给驸马颜面……莫不是再说她嘉元吧?
小公主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低垂着头,害怕姑妈发火生气,瓮声瓮气道:
“姑妈,我父皇现在只会听你的了,这京城朝野、皇城后宫,哪里不是您说了算呐……我不想给叔夜纳妾……姑妈!”
嘉元叫小丫头缠得头疼,摆了摆手道:
“你附耳过来,我有一个办法说与你听,你照着做,三年之内,梁叔夜不仅纳不了妾,还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的”
小公主惊讶连连,忙附耳过去,听嘉元吩咐,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
晨起,萝涩在灶房忙活,给七七亲手做了一碗豌豆黄。
琼黄一片,只是过于甜腻生凉,这个天儿不易多吃罢了。
七七一手捏着一个,迈着萝卜腿早早去敲兜子的房门,她满心惦记着小舅舅,早把升子抛忘到脑后去了。
这让升子很受伤,今日他休沐在家,本想好好陪七七耍玩一天,可这小妮子眼里只有别人,叫他好难过啊。
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帮萝涩劈柴,委屈的很,最后还是梁玉出声,说愿意把另外一套八卦刀法教给他,他才重新展露笑颜,跟个孩子似得。
灶房中,柴火噼啪烧着。
萝涩和满图媳妇要准备一大家子人的午饭,她一边擀面皮,一边顺口问了二奎和满囤叔的近况。
“且放心吧,我走的时候,二奎已跟在牛乾身边,他打算学一门木匠的手艺,也好叫童州正经姑娘看的上;至于老头子,他在跑腿队挺好,有一口饭吃,那长庚小伙子人好,也肯关照,日子比在苦水的时候好多了”
萝涩点点头,知道翠英婶子进京,是为了来帮衬她的,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对翠英婶子,她也当做自家婶子一般对待,和三娘一般,都是贴心说话的人儿。
“笃笃——”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四合院的大门,萝涩手里沾着飞罗粉儿,不方便去开门,她探头出灶房,见升子已经打开了院子门。
“东家姑娘!”
来人是辣子班子的管事老陈,负责对外联络生意客户。
“老陈?怎么了,可是下月的王大人家的喜宴,日子有变动?”
“对,有人花大价钱问王大人买了预约时间,另外包了饭庄的三十桌流水宴给他,只要姑娘你下月给她府上做饭去!”
老陈还惊叹于雇主的大手笔,啧啧不断。
“哪家?”
“城南广巷的公主府,听说是要办一场赏花宴,喏,还给了一大笔赏钱”
老钱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递到了萝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