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6-4.13案”复查开始至今,消息早已经传遍全市各个犄角旮旯,像她们这种城乡结合部的片儿警也常被社区群众逮住询问。
虽说警察自带几分威慑力,但前段时间发生的几起少女被害案还是吓坏了刘爽的父母,每到休息日必来接她回家。现在案子总算告破,不仅是全国警界共襄盛举的大喜事,于她个人而言也是人身自由大解放。
“啪嗒!”刘爽刚准备赞叹名叫杜骢和左栋的两位组长有多么英明神武,忽见一滴圆润水珠砸在桌沿上。
扭头一看,便是惊吓。奚娮上一刻还神采奕奕,这一刻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她坐的挺直,脸色白的有些难看。双眼直勾勾盯着殉职人员名单,两行泪水淌成了小河。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刘爽被她像是中邪的样子吓坏了,赶忙递上纸巾。
奚娮没有接抽纸盒,也没听见刘爽在说什么。她怔仲的看着电脑屏幕,确切来说,只是在看两个人。
段凡、宋格,S市公安局浦江分局刑侦队一大队队员,“96-4.13案”专案组成员。两人在卧底任务中光荣牺牲,被授予烈士称号。
简短的生平介绍旁边,是两位警官的寸照。奚娮看着两张年轻得甚至有些学生气的面孔,心底某处突然天塌地陷。难以名状的虚无感袭来,梗在嗓子眼里十分难受。
“这两人你认识啊?”刘爽又仔细看了看屏幕,一边帮奚娮擦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不认识。”奚娮的睫毛不规律颤动几下,终于醒过神来。她抓过纸巾捂住脸,很是困惑的摇头。
她没有说谎,这两位警官看着很面生,刑警也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脏正在抽搐着,像被针扎似的疼,非常疼。
“哎,不认识你哭什么呀。好了好了,别伤心了啊。”刘爽好言哐哄着,感觉好笑又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奚娮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竟为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哭成花猫。
周五,奚娮在杨水镇中心客运站上车。但今天她的首要目的地不是家,而是建在市东郊的公共墓园。
闺蜜米栗在G市出车祸去世半年了,奚娮因为伤心过度,只在骨灰盒下葬那天去过一次。
但自打看到“红衣少女杀手案”告破的消息之后,她连续两个晚上梦见了米栗。
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也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罢。奚娮这些天确实非常想念米栗,很想去和她说说话。
白色越野车驶出S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在大路口的红灯处停稳。
车内,注重交通安全的雒詹目不斜视,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女儿却在这时叫了起来。
“爸爸,那边有个好漂亮的姐姐!”
雒詹顺着女儿所指的方向探头看去,原来旁边停着辆公交车。一扇车窗边坐着个年轻女孩,侧脸正巧对着他们的后车窗。
“姐姐,姐姐~!”雒依依红扑扑的小脸笑靥如花,不停朝窗外招手,又转头问,“爸爸,你看她长得像不像天使?”
“嗯,挺像的。”雒詹颔首,忽见那女孩转过头来,清秀俏丽的模样竟让他感觉莫名的亲切。
奚娮发现旁边私家车里有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冲她招手,也友好的回以招手和微笑。
绿灯很快亮起,雒詹收回视线松开刹车。奚娮低头摸出手机,准备给家里去个电话。
越野车向左,公交车向右,在落日云霞中奔向各自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