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所以呢?结论呢?”秦淮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嗯。”钟杰云清了清嗓子。从小便是这样,他们几个玩一起的弟兄,在这位大爷面前都有点舌头捋不直的感觉,气场实在太强!
“你们先出去吧。”他示意其他人。
夜很黑了,飞舞的雪花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白光,乱糟糟正如此时伫立窗前两个男人的心绪。
“你是说,和我妈当年一样的情况?”
“嗯。爷爷曾经和我说过阿姨当年的情况,我也看过她的卷宗。”
足足半分钟的沉默。
“那她的眼睛呢?”
“药物接触酒精所致。是暂时情况,不会影响以后。”
男人回望他,没有说话,眼里是汹涌的波涛。
“已经安排用药,很快会见效果。”钟杰云补充道。
男人转身,遥望窗外。
“多久可以恢复?有后遗症吗?”
“眼睛很快就能恢复,其他的药性,预计两天能全部清除。后遗症不会有。当初爷爷针对这个做了很细致的研究,治疗很有把握。”
又是一段长长地沉默。
“我得先离开,她就交给你了。恢复之后就送她回家。”男人低下头,像是在做着什么决断。
“你,不过来了?”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既然这样交待了,自然是不会过来了,至于其他,这人又何曾向人交代过?
会议室的门反反复复的开合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正如那离去的背影,犹豫中是坚决,坚决中为何又有着犹豫?
钟杰云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而那人,又何曾给过机会,让人怜惜?
秦淮走出会议室,直接上了电梯,他没有回病房。既然已经有了治疗的把握,那么,他不应该再留下。幕后黑手是谁?这么做是针对她还是自己?他需要冷静一下。
人是最容易感情用事的,但是他秦淮不可以。当叶怀玉发出第一声尖叫,到后面她无助的哭泣梦魇,自己一直处于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助和恐惧中。
这样的情绪,他不应该有,不可以有。
走出大楼,刺骨的雪风扑面而来,脸瞬间冻得麻木。可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雪在他的脸上融化。那融化的雪水,像是泪,一行,两行,顺颊而下。
已经多少年不知道泪的滋味了?
如果这是泪,或者也很好吧。
如果这是泪,就让它畅快的流。
流过之后,他便可以抛下这令人讨厌的犹豫,重回到坚冷的躯壳。
长长地梧桐大道,积雪已经很厚,路上不见什么行人。身型高大的男人独自步行,留下或深或浅蜿蜒的两行脚印,描画着冰冷的孤独。
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样的幸福不是他该拥有的。
天空飘着小雨,很小很小,让人甚至有些觉察不出。
明晃晃的白炽灯透出些微的雨丝,让这夜更显得有些森冷。
跑得太久,她有些喘不过气,背靠着墙大口呼吸着。
男人一声低笑,搂过她,浓浓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她四周让她有些恍惚,“不是号称跆拳道高手吗?看来小身板还是缺乏锻炼呀!”
干涸的唇轻轻印上了她的额头,“就到这里了,走吧。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停,不要回头!”
男人忽又一把搂过她,紧紧地,仿似想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他的头深深的埋入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记住,不论听到什么,一定不要停,不要回头!”
她没命的跑,呼-呵--呼-呵---,耳边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强烈的咚咚声,她要一直跑一直跑,不可以停,她不可以成为他的累赘,她还要找到人来救他。
呼-呵--呼-呵---,脸开始涨得通红,耳朵也渐渐出现轰鸣声,可是不可以停,她一直对自己说,不可以停,不可以停,叶怀玉,不可以停。
身后开始传来枪声,打斗声,她的心越抓越紧。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夜的死寂。是的,死寂,让人绝望的死一般的沉寂。
叶怀玉呼吸猛然一窒,但是她没有停也没有回头。
呼-呵--呼-呵---,没事的,他一定没事的,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却毫无知觉,只麻木的跑着,跑着,因为只有向前跑才会有希望。
远处传来几辆轿车离开的声音,叶怀玉再也无法再说服自己挪动脚步,她回过头,疯狂的往回跑,却在快靠近的时候看见了岸边守着的几个人。
叶怀玉缩卷着躲在树后。“中了那么多枪掉下去,早见阎王去了吧,这么冷的天,他们倒是享受,留我们在这里受这破罪。”“哎,谁叫我们是小喽罗。来,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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