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的一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一开始不知道云落的身份也就罢了,如今一旦知道,她就决不允许云落以后的人生会这么走。所以,她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这,就要看墨修渊了。苏岑快速起身,只是刚走出去,就看到云落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形,几乎把整个门都堵得严严实实,苏岑的脸偏白,看得云落惴惴不安:“云……苏岑姑娘,这是早膳。”山谷里并没有太多的吃食,他准备的都是一些竹笋。不过,因为用了心,竹笋还冒着热气,香气逼人。
苏岑俯身,嗅了嗅,抬起头,露齿一笑:“很香。”
云落顿时松了一口气:“姑娘喜欢就好。”
苏岑并没有告诉云落她其实不用吃东西,她也吃不出什么滋味,不过她也不想云落失望,所以,还是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云落看到这,也轻轻笑了,只是他脸上带了面具,所以看不出模样,可依然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并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等苏岑吃了不少,才放了下来,等云落离开再回来,苏岑已经坐在了桌旁很久了:“云落,我想单独见见墨修渊。”
云落的身体一僵,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好。”苏岑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出房间,从二楼看下去,墨修渊无声无息地被绑在木桩上,从她这个角度,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苏岑敛了眉眼,静静地望着墨修渊出神。如果不是昨夜,清楚的看到他睁开眼与她对视,苏岑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她站在那里,不出声地瞧着,她甚至想过,如果当年没有那个误会,他们现在又会是怎样?
他还会不会灭她颜家满门,他还会不会那般对她?
可她即使找了无数个理由,该发生的依然发生了,她的过去过不去,他的悔恨也早已无用。所以,他们之间,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他为什么还是不懂呢?
苏岑踩着楼阁的台阶,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觉得呼吸重上一分,那些刻入骨髓的疼痛,从被她深埋了数年之后,再次被一点点清清楚楚地抛出来。她站在那里,一步步往木桩前走去,墨修渊站在那里。就仿佛多年前,她嫁给他的那一天,百米长廊,布满的碎渣,他站在那头,她一步步走过去,鲜血淋漓,疼么?那种蚀骨的疼,她想她两世都没有忘记过。
生生世世,也许,都忘记不了了,那种疼,不仅仅是身体的疼痛,更是心灵的疼。
期盼了五年的失望,他当年,不懂。
苏岑终于站在了墨修渊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墨修渊慢慢睁开了眼,长久的缺水缺食,让他整个人狼狈不堪,青色的痕迹布满了下颌,只有一双眼,漆黑如墨,沉寂地望着苏岑。他的眸仁太黑,总是给人一种看着你的时候,以为他心里全部都是对方,那种专注,当年回眸的一霎那,惊然落入眼底,记在心里,所以,也许,她当年没有回头……就好了。
“墨修渊,我一直都在后悔……”
墨修渊干裂的薄唇动了动,才发出一道低哑的声音:“什么?”
“如果当年我没有回头,也许,我不会爱上你,没有那五年的期盼,我也许早一步与人成婚,相夫教子,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的痛,你说,我到底是恨你多一些,还是痛恨自己多一些?”苏岑的声音很低,让墨修渊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疼得肝肠寸裂。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我会修复当年的错误……只要,你肯给我机会。”他走错了一步,以后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可真的不能再回去了吗?
苏岑笑了,只是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无:“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墨修渊痛苦地闭上了眼:“……”
苏岑的声音依然冷静:“我会让云落放你离开,至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去找你复仇,你也放过云落……你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管。”苏岑说完,却是突然探出手,一把匕首横在了墨修渊的脖颈上:“如果你不愿意,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欠我一命,欠我颜家这么多条性命,取你一条命,也不算吃亏吧?”
墨修渊的嗓音哑的不可思议:“如果你父亲当年是罪有应得呢?”
苏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墨修渊垂眼:“你不信。”她谁也不信,而造成这一切的,却偏偏就是他。
云落站在苏岑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底的血红因为苏岑的动作越来越深,最后闭上眼,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