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草原上便燃烧起翠绿的火焰,一名银发金眸的美人躺在那火焰之中。
浩瀚无垠的天空倒映在她眼中,广阔飘渺,星光璀璨。
她长长的卷发随风而舞,小扇子般的睫毛轻微地颤抖着。迎着皎洁月光,她伸出右手想要遮住倾泻在她那张冷艳妖媚的脸上的月光,她的手柔若无骨。
她与这夜色,竟好似融合在了一起。
她雪白的双手向空中捧去,凭空而生几团深紫色的火焰,凝聚成花,托于手心。冷艳的花瓣与她一样优雅而妖媚,她的眸子紧紧锁住手中那朵深紫色的花,渐渐地,一股哀伤溢出眼眸。
“一千多年了。”她呢喃道。
“我终于回到了这个地方。你还记得这里吗?”辽阔的草原上,除了她,别无他人,回应她的,也只有掠过的清风。
“那时我刚满一百岁,还是个稚嫩的小孩子。你就像这天地间的清风,柔柔地吹进我的心里。”
她长叹一口气,沉沉地合上双眼,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
风扫过,撩的草原上的灌木沙沙作响。
一片黑雾迅速地从千里之外飞跃而来,速度快得只要一眨眼的功夫。黑雾幻化为戴着兜帽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把生了锈的巨锤。
自兜帽下幽幽地升起两团深蓝色的火焰,火焰直勾勾地盯着状似悠闲躺在草原上的美人。
“渡魂,你与我想象当中一般无二。”她不睁眼,勾起唇角,打趣道。
渡魂却不理会她,静静的立于一旁,身形时聚时散。
无人回应自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角:“你整天不言不语,不闷吗。”
“我很害怕,渡魂。”她缓缓张开双眼,恐惧逐渐渗进她的双眸。
她已经死了。
她曾经听过关于渡魂与往生的传说,渡魂信使与往生信使本同为一体,后来分化为两人,一男一女,各司其职。
她也听过无妄涯,如明镜般倒映出生前种种,将灵魂最深处的罪孽挖掘出来,戾气侵入内心,怨恨便成为了最强烈的情感。她有些惧怕无妄涯。
若她的恨意许久未散去,该怎么办?若她一念之差做出错误的选择,该怎么办?
一时间,进退两难。
她羽扇般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眼神望向无边无际的星河。
她已经死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但幸好,他还活着吧。他没有因她而死。
“渡魂,说句话吧。”
渡魂还是依旧沉默着,他那双泛着蓝色幽光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
“走吧。”他眼中的火焰忽明忽暗,半响,突然开口。罕见地,他竟礼节般略微颔首。
她讶异于渡魂礼貌的姿态,没想到她如此一个不堪的身份,还能够得到炼狱使者的尊敬。
她斜睨一眼渡魂手中的铁锤,终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嗯。”
渡魂便领着她,从草原上翠绿的波浪里踏过,满天繁星坠落于她的眸中,将那股轻柔的风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