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会这般失控。
苏雨晴冷淡地想要甩开他的钳制,他的一副唇拧得极紧极紧:“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就是孤独兀的女儿,这是没办法改变的。就算真的将他打死,你也是‘兀’集团最高领导人的女儿,你听到了没有!”
苏雨晴虚弱地摇头,没有半丝力气。孙浩成的吼声不大,但字字清晰,句句在理,容不得她有半点辩驳。
“忘了席慕风,你必须忘了他!雨晴,这是你唯一可以做的。”他在她耳边低喊,指上的力度又加了一重。苏雨晴只觉得硬生生地疼痛,却早已无法辨别是心痛还是臂痛。
孙浩成的手突然一松,猛地落在她的背上,将她压入了他的怀抱。他的声音急切地滚入她的耳膜:“从现在开始,你的心里,再不能有席慕风了。重新回到我身边吧,我们才是一类人,才是可以白头到老的一对。”
苏雨晴觉得胸口闷极了,闷得几乎要炸开。她想将孙浩成推开,然而,半丝力气都使不上来。她想反驳他的话,但是,根本找不到一丝理由。
“不要存有那些傻念头了,如果你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就算回到了席慕风身边,也不会心安的。你的性格,我了解。雨晴,认命吧。”
孙浩成的话直击了她的软肋,苏雨晴像被人刺了一刀般绷紧了身体,胸腔一窒,几乎要吐出血来。她现在,似乎除了认命,再没有了别的办法。
认清了现实,她慢慢平息了心绪,冷冰冰地扳开了孙浩成的手,眉底,依然是无尽的疏远:“孙浩成,我是回不到席慕风身边了,但你记着,我是不可能投入你的怀包的。因为——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一类人!”
她说完,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背后,孙浩成斯文的脸早已绷得死紧,修长的身段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唇拧了好久,狠狠一抽,抽出一声低语:“苏雨晴,你迟早会是我的!”
孤独兀并没有死,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手术手,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个消息,是宇文婷带来的。
她轻轻地推开苏雨晴的房门时,苏雨晴正对着窗外的藤蔓发呆。一张脸瘦削得只剩下巴掌那么大,原本的野性恣意无形中收敛许多,只剩下憔悴和落寞。
她的背后,摆着饭菜、碗筷,却没有动过的痕迹,整个人瘦得似一阵风来就可以吹走。她的腰背虽然挺着,但不再如往日那般倔强。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她尽收了所有的利爪,只单纯地看着窗外。虽然虫鸣鸟叫,花艳柳绿,但于她,都只是一片苍白。
她的耳朵里,还响着孤独兀的那句话:“这次,你不能离开了。”还有孙浩成的:“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唇,慢慢咬紧,苍白憔悴的容颜上染上了深深的无力,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雨晴,终于败在了现实面前。她垂眸,感觉到了唇角硬生生地疼,马上尝到了血腥味,知道,唇已被自己咬破。
“你父亲已经醒了。”宇文婷终于出声。保养极好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冷,语气也硬了许多,不似最初那般柔和。
苏雨晴慢慢转身,脸上无波,但心底,还是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跃出道德的底线,眼看着亲生父亲死于手下。虽然出生山野,但终究接受了十年的人类教育,懂得最起码的礼仪廉耻。更何况,孤独兀曾经救过她,再冷血,也不至于连这个情份都不记。
“我知道你恨你父亲,为他是‘兀’集团的领袖而伤怀。在你们看来,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从小家庭困难,受尽了各种磨难,为了生存才进入黑道。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做人,尤其在认识你母亲之后,更想改邪归正。可是,谁给他机会?他只因为有黑道背景,就连跟最深爱的女人在一起都不能!他努力想要漂白自己,甚至离开黑道,可ISO的人还是追着他不放。他和你母亲躲进了原始森林,想安安稳稳地过二人生活,却遭到残忍的追杀。到处在通缉他,封死了他回归正道的机会,他只能一路往黑里走,躲到美国,成立‘兀’集团。雨晴,你可以恨你的父亲,可你父亲走到今天这一步,何尝没有ISO的责任。”
“一个人想改错,想活着,雨晴,你告诉我,这有错吗?”
宇文婷轻轻地问,却像一把锤狠狠地打在她身上。她无语回应,只能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宇文婷紧跟着轻轻叹了声气,走过来扳上了她的身体:“雨晴,这些话本不应该对你说的,我只希望你能够理解您的父亲,理解他的难处。他已经跨出去了,再也收回不了步子,只能走下去。可是,不管他是谁,做了什么,他对你的爱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好好留下来吧,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