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铁面联系在一起。
想来两人私交甚笃,以至于巴思勤已习惯了傅可为输棋耍赖的风格,大度地笑了笑,将桌上残局一推,“既然你的小客人到了,给你留几分面子。”说着目光移向姜尚尧,笑容渐渐隐淡。
“巴书记,”姜尚尧迎上他目光,语气恭敬。“傅董事长。”
“你就是闻山煤电焦化公司的姜尚尧?”
巴思勤上下打量,姜尚尧谦逊地略略欠身,“是的,巴书记。”
“春节见过。”巴思勤颌首示意。
“小姜,坐。”傅可为身为主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
姜尚尧却不敢托大,给两只茶杯续过茶,这才坐下。“来得唐突,打扰了二位雅兴。”
“我才是那个不速之客,突然起了棋瘾,正好休息日,找老傅切磋两盘。”巴思勤笑意恬淡,面容减了几分威严多了少许随和。
以巴思勤的地位根本无需如此这般的解释,再加上他刻意放缓的语调和怀柔的笑容,可见所谓不速实在另有文章。姜尚尧心神一动,脸上神色更恭敬了些。
傅可为哈哈一笑,“就你那臭棋篓子!”
“君子可欺以其方。论悔棋赖账,我确实逊你一筹。”巴思勤一板正经地承认,眼见傅可为的得意化为讪笑,他的目光中透出些微愉悦来。
济西官场传言傅可为就是巴思勤手中一把利剑,巴思勤上任之初,借此剑之锋挑开济西省内小煤窑泛滥的脓疮,查处了一批以公谋私的官员,威信就此树立。看两人言笑间很是相得的样子,倒是证实了济西官场的这些传闻。
傅可为转头向姜尚尧,郑重问:“材料准备好了?”
姜尚尧点头说是,将公文袋中经过林岳斧正润色的材料取出来,双手呈给傅可为。
傅可为接过转递给了巴思勤。
巴思勤却不打开,只是略一沉吟,和蔼地问:“听说被能源集团推选为全省杰出青年候选人,小姜同志,你有什么感想?”
所谓同志,是党内的正式称呼。以巴思勤的高位,自然不可能称呼姜尚尧这个小辈为“姜总”,直呼名字又不免轻怠。一句小姜同志,既正式,又如傅可为与姜尚尧的关系一般亲切。这是暗示姜尚尧,他并没有把他做寻常商人般看待。
姜尚尧一时无法形容心中百般滋味,心潮激烈的起伏中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与位置。他欠一欠身,措辞严谨地说:“巴书记,傅董事长,作为曾经的失足青年,今天这一份荣誉我受之有愧。没有党的无私关怀和领导的大力支持,没有能源集团的正确领航,我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感谢党和领导,给了我新生的机遇。”
他和官场中人打交道久了,这一嘴官腔说得分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面对的都是官场老将,又怎会听不出衷心感激与职业套话之间的区别?傅可为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笑意,巴思勤微微一愕,接着颌首赞许地说:“能源集团上报的材料我大略看过,焦化公司在重组改制初期,很多新的管理理念和经营方略出自你的思路。年纪轻轻,了不起。”
姜尚尧明白这是傅可为在为他添彩,不由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谦逊地说:“是傅董事长和能源集团的领导在焦化公司重组改制初期给予了大力支持,所以一些新的制度和举措才能贯彻实施下去。”
他将傅可为单列出来放在能源集团之首,因为对傅可为的感恩之情发自肺腑。初期压力重重,特别是针对冗肿的行政部门的一些举措遭到强烈的抨击,是傅可为力排众议,拍案定决,那些反对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去。
“年轻人,谦虚有礼是好的,但是也不能失了自信和冲劲。焦化公司重组两年,利税翻了几番。我党的思想路线一贯坚持实事求是,以成绩说话,小姜同志,你的表现不错嘛。”巴思勤对他的工作予以肯定,“小姜同志,你和我说说,未来几年,还有些什么发展目标和规划?”
来时姜尚尧并不曾预料到这一番谈话,好在关于焦化公司的前景他时刻萦绕在心头,思忖片刻,已经打好腹稿。眼角余光瞥见傅可为眼中的鼓励和期许,他挺直腰,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思路陈述了一遍。
傅可为乘隙插话说:“巴书记,小姜,你们聊着,我去炒两个小菜。等会边喝边聊。”
“辛苦傅董事长了。”姜尚尧站起身,恭送傅可为下楼。
傅可为发福的身体消失在楼梯口后,姜尚尧又给巴思勤斟满茶,重新坐下。
“……大集团化?”巴思勤深感兴趣。
“是的,巴书记。”姜尚尧往前坐了坐,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些许兴奋,“全面资源整合,力度是足够了,现在也见到部分效应。但是还有个优化资源问题,不只焦化,还有电、气产业,统一管理调配,更合理地利用资源,减少内耗和恶性竞争,创造更大的产值。”
他思路清晰,语言简练,可想而知这一番话不是仓促而就。巴思勤频频点头,放在扶手上的手掌无意识地握紧成拳。两年多前,老傅已经提起这个年轻人。那时省内煤矿资源形势严峻,安全,税收,环境恶化……种种问题暴露无遗,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为利诱,在闻山望南乡以别种形式承包煤场,人人有股份,年年有分红。
这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