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反正遇见陆瑾言之后,一切的不正常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走了没多久,路边果然出现了一家药店。陆瑾言带我走进去,买好了药,然后又送我回了酒店。
雨后的夏夜终于有了一点儿凉意,我呼吸着充满泥土芬芳的空气,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问我:“小姑娘家的,大晚上的为什么住酒店,不回学校?”
我本来该十分警觉地保持缄默,不透露太多私人信息,可是鬼使神差地,我就坦白了:“和室友闹矛盾了,这时候回去不大好。”
他微笑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后我就十分不矜持地把这个熟识一年多的陌生人当成了垃圾桶,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和沈姿的矛盾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我只说自己家里条件还行,完全没有透露我妈的信息。
我说得义愤填膺,必要的时候还激动地做了几个手势,就跟在演讲队训练时一样。
我看见他忍俊不禁好几次,眉眼弯弯的竟也十分好看,于是忍不住继续这么搞笑地说了下去。
等到我说完,他摇摇头,像是感慨万千地说了句:“现在的小姑娘……”
我忽然有点儿不服气:“什么叫作现在的小姑娘?说得就跟你七老八十了一样!”
他问我:“你多大?”
“二十一。”
“我三十了,大你九岁,难道不该叫你一声小姑娘?”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嗤了一声:“行行行,您是叔叔辈的,我叫您一声叔叔行吗?”
他又一次低低地笑起来。
啊啊啊,简直是令人发指!明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到让人心醉神迷的地步,能别这么一直迷惑小姑娘吗?
然后他问我:“你一直就这么自来熟吗?”
我微窘:“这叫自来熟吗?一年半了,每回去图书馆你都在,看着都眼熟了好吗?”
他用一种略深沉的目光看了我两眼,微微一笑,然后不说话了。
酒店的大门近在眼前,我特别不满意地跟他挥挥手:“叔叔再见!”
酒店门口的服务员表情奇特地望着我们。
我看见他又一次弯起嘴角,然后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我:“再见,祝嘉。”
我又一次莫名其妙红了脸,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不管说自己的名字还是说别人的名字,都跟一字一句饱含芬芳似的,活像简单的汉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成了温润光泽的珠玉。
我隐约有种他跟我熟识已久的感觉,但明明又是第一次产生交集。
就这么一路走进电梯,我觉得有些离奇。
第二天我在市中心逛了半天街,买了几件衣服,又在网吧玩了半天的飞行棋,晚上回酒店倒头就睡。
第三天是星期天,我睡了个懒觉,琢磨着实在没事做,下午的时候就又去了图书馆。
天气又热起来,图书馆里还是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踏进六楼时,本来是下意识地往陆瑾言平时坐的位置看去,谁料真看见人了以后,我竟然无端雀跃起来。
我猜我是孤零零地在酒店待了两天,终于为看到熟人而开心。
我笑嘻嘻地从书架上取下我的莫泊桑,这一次没有坐在我的老位置上,而是脚步轻快地来到他旁边,十分坦荡地坐在他的邻座。
我甚至敲了敲他的桌子,笑眯眯地叫他的名字:“嘿,陆瑾言!”
他饶有兴致地抬头看我:“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一顿,收敛了一点儿笑容:“我看起来很开心?”
他点头:“一副看见了我欢天喜地的模样。”
呸!真不要脸!
我把书翻开,认认真真地看起来,谁知道看着看着就又走神了。
陆瑾言今天穿了件纯白色的印花T恤,我试图分辨出他胸前的抽象派印花是个什么东西,结果看着看着,他忽然叹口气,不慌不忙地合上书,抬头对上我的眼睛。
又被抓包了!
我的脸微微发红,而我佯装镇定地朝他眨眨眼:“怎么了?”
他无可奈何地弯起嘴角:“祝嘉,如果人的目光有温度的话,你已经把我烤熟了。”
“……”
你可以再直白点儿吗?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我国法律又没规定不可以在公共场合看帅哥!你长得帅是你的事,我盯着你看是我的事,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陆瑾言的眉毛十分奇异地抖动两下,然后倏地笑了出来。而我明明应该为他的嘲笑而恼怒的,却不知为何,骤然间被这样风光霁月、倾倒众生的笑容所震撼,于是怔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