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两个字,像是一个魔法,骤然间令我说不出话来。
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我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平静从容,无奈声音却出卖了我:“陆瑾言,你现在……你现在有空吗?”
我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进了陆瑾言的车里,他直视前方,手轻轻地搁在方向盘上,问我:“所以你用泫然欲泣的语气把我从市中心叫来,就是为了让我带你去满记吃一份榴梿班戟?”
我尴尬地搓搓手,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深感唾弃。
陆瑾言赶到医院的那一刻,看见我并无大碍,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定定地望着我:“怎么回事?”
我面上一红:“游泳课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呛到了。”
他微微一顿:“我是问,为什么叫我来?”
我立马就噎住了,是啊,我为什么叫他来?难道还能说因为我想叫就叫了?
于是一慌张,我就脱口而出:“落水之前,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大难不死,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吃顿榴梿班戟庆祝一下!”
……
于是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一路动作缓慢扭曲地坐进他的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护士小姐在扒光我的同时,把我那湿漉漉的内衣也给一起扒掉了。
我胸前的那两团在我的运动下微微颤动着,而我的心脏也开始跟着颤动。
啊啊啊,我该怎么办?
“可不可以麻烦你先把我载回寝室楼下,我上去换身衣服?”我弱弱地说。
陆瑾言上下打量我片刻,我一紧张,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结果他淡淡地说了句:“你这样子不像是带了钥匙的人。”
我一顿,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思媛,结果得知她和沈姿都还在校医院。
“那朱琳呢?”
“朱琳陪着沈姿。”
我挂了电话,心虚地低头看了眼我那颤巍巍的胸,开始为一会儿怎么在不惊动它老人家的情况下,迈着淑女的步子走进满记。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神经病地叫来陆瑾言,然后自讨没趣!
可是只是这样坐在他身旁,我都感觉很安心,那些糟心的一切都好像被人推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我周身就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
即使接下来的路程里,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瑾言把车停在了商场门口,然后递给我一张卡:“密码是840107。”
我一愣:“你让我自己去吃?”
他瞥我一眼:“你去三楼买衣服,我在七楼的满记等你。”
那眼神,满满的都是在嘲笑我这身病号服,感觉要是我坚持穿这身衣服,他就会嫌弃死我。
他甚至没有和我一起进去,只说:“你先去吧,我打个电话再下车。”
于是我得以松口气,背对他双手抱胸,假装自然地快步走进商场,同时也庆幸他不在我旁边,自然也就看不见我那失去束缚、在空中自由跳跃的酥胸。
然而走进电梯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往大门外看了看,他依旧坐在车里,隔着遥远的距离静静地望着我,压根儿就没有打电话。
我一愣,这么快就打完了?
我飞速购置好一套内衣,考虑到这是陆瑾言的卡,于是挑了条朴素干净又不算贵的裙子,最后拎着病号服去七楼找他。
快到晚饭的点,甜品店的人很少。而他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盏昏黄的日式挂灯悬在他头顶,暖黄色的光线将他包裹其中,每一道线条都被模糊了界限,光与他融为一体,温柔得不像话。
我莫名顿住了脚步,就这样站在落地窗外,看着这油画一般的场景,忘了呼吸。
陆瑾言似是察觉到什么,很快侧过头来,对上我的视线时,没有多余的表情。
好像自从那天在医院门口当着我和陈寒的面开车离去后,他就变得不如以往温柔爱笑了。
他就这么安静地望着我,漆黑一片的眼眸里浮动着暖黄色的光点。
我推门进去,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那盘已经端上来的榴梿班戟,忽然间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就这样低头戳着我的班戟,直到它面目全非时,我才说:“其实我不是为了来吃这个才打电话找你的。”
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正望着我。
我继续低着头,低声说:“今天落水的时候,沈姿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太慌张,害我喝了好几口水。我不会游泳,当时很害怕,可是看见陈寒也跳进游泳池的那一刻,就忽然间不怕了。
“我知道他会游泳,就好像以前高中的时候,很多次陪他去游泳池,第一次是有人恶作剧,把我推了下去,结果他很快把我托上了岸。后来我就开始假装掉进水里,每一次他都在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所以我从来不担心自己不会游泳这个问题。”
我跟这盘榴梿班戟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不然不会这么死命地戳它。
“但是今天,在我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抓住我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惊喜’。”我低声笑起来,“他抓住了会游泳的沈姿,把我晾到了一旁,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病房里,露出了和以前一样担心我心疼我的表情,可是我忽然觉得那些对我来说已没有意义了。”
榴梿班戟已经被我戳得无从下口,我终于停手。
“其实在我喜欢他的五年时间里,我的心就和这盘班戟一样,已经被他糟蹋得体无完肤……或者说,其实是被我自己糟蹋了。”
在你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你以为只要足够勇敢、足够坚定,你们终究会在一起。
可是那不过是在你高估了自己的情况下。
陈寒不曾接受我,而没有人告诉我该如何做才会让他接受我,也没有人告诉我,继续坚持下去他又是否真的会在我长长的坚持里接受我。
我不懂得放弃,于是只好怪时光还不够漫长。
漫长的时光里,没有人告诉我该如何放弃他。
可是心脏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一旦超过负荷,它就丧失了继续坚持下去的能力。我以为我能一直这么喜欢陈寒的,可是到现在,除了疲倦和厌恶自我,剩下的竟然什么都没了。
满记里一直在放歌,在我终于无声的这一刻,忽然间听清了歌词: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
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
我能有多骄傲 不堪一击好不好
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
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
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
一个远远的微笑就掀起汹涌波涛
又闻到眼泪沸腾的味道
泪腺忽然间受到巨大的冲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伤心的时候不能听情歌了,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有那么一刻,五年的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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