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回头一看抱着柱子的男孩,诧异地问:“这个也是吗?”
我试探着问:“他好可怜呢,能不能让他在厂里过一夜?”
宋主任向我一瞪眼:“出了问题你负责?”
我吓得立刻噤了声。
余武只好走过去,轻声说:“走吧。”破例没有象刚才对待别的男工那样粗暴和大叫。男孩却仰着流满泪水的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下,忽然抱住他粗壮的大腿,哀求道:“求你了,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余武叹了一口气,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强硬地掰开他的手,轻轻将他抱离地面,另一手提着行李,将他送到门外。
我难过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辞退通知书”,会计部结算工资那一栏有他歪歪扭扭的签名,我牢牢地记住了那三个字:刘小逢!
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等条件允许了,我一定要记录下他的名字,记录下曾经发生在广东东莞土地上的这段历史!
历史不会忘记,东莞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瘦弱而秀气的男孩,他的名字叫:刘小逢!
我忽然想起了英国牧师约翰.多恩的诗:“每个人的逝去,都是我的损失,因为我的命运,与所有人的命运相连。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呜,它就是为你而敲响!”
是啊,打工者付出心血和汗水,用以换取微薄的报酬,工作却没有任何的保障!今天被无理解雇的是刘小逢这一群人,事实我们所有人,或早或晚,都逃不过和他们相同的命运!
当天晚上,因为针织部一次性解雇了160名男式,梭织部那些放假的男工们也惴惴不安起来,他们四处打听是否梭织部是有一批男工也要被解雇。但所有经理级以上人员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非常干脆:“绝对不会!”
得到如此明确的答复,男工们安下心来。谁知第三天中午吃饭时,梭织部四个车间又有160名男工的名字被贴了出来,并要示这160名男工吃过饭后到篮球厂集合。因为前车之鉴,男工们虽然个个骂声不绝,但还是乖乖地回宿舍拿了行李,没有象上一批被解雇的男工那样对峙和反抗。据代表梭织部参加解雇事件的朱蜜说,这次只是象征性地来了几个治安队员,并没有象上次那样大张旗鼓。
留下来的男工们更加惶惶不可终日,特别是那些仍在放假的人,更是提心吊胆。很多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不知道,还解雇男工吗?”
那一段时间,笼罩在非典阴影下的“金秋”厂内忧外患,人人自危,不断有传言满天飞。这些传言有的是说非典的:哪里哪里又死了人;政府己取消所有大型集会,比如演唱会、人才市场等等。并且,所有工厂都停止了招工。每个传言到来都让我们害怕好一阵子,厂里给每人发放了一只一次性口罩,要我们不到万不得己出门时一定要戴上。当然,口罩的钱是要在我们工资中扣除的。
还有传言就是关于那些被解雇的男工,暂住证虽然没有过去查得严了,但依然没有停止。那些被解雇的男工们,很多厂本来就不招男工,现在因为非典,更是进不了了。有亲戚朋友的便暂时借住,也有几个人合租房子的。那些既没有亲戚朋友又没钱合租房子的,有的睡在桥洞里,有的睡在山上。还有部分回了家,因为内地非典查得严,从北京、广东等地回去的人,还没和家人见面便被隔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