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和奶奶一起住,父亲是个修鞋的。跟着我看场之后,每天的收入让他乃至他全家的生活都确实改善了不少。
“这么点钱啊?哪里有什么搞头哦,买两包芙蓉王的烟就没有了啊。胡钦还真的是小气啊。”小兵儿听后,一脸的不屑。
对于现在放篙子的他来说,我开给元伯他们的钱确实连塞牙缝都不够,他当然看不来,以他向来喜欢显摆的性格鄙视一下,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错就错在,他不应该说下面的一段话。
因为,就是那段话,让他彻底失去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且被彻底地赶出了九镇。只能四处游荡闲混,靠小偷小摸度日,中间几次被捕入狱,并于公元2000年染上了毒品,从此再也没有出过头。
直到2002年,吸毒过量,死于县城的一家小旅社里面。
“钦哥不小气了,他自己一天也才那么多钱,你晓得个啥。”胡玮向来听不得别人讲我半点不好,经过缺牙齿事件之后,对我更是完完全全地死心塌地了。所以对于小兵儿鄙视我的话语,他听得很是不舒服。他只是一脸不屑地呛了小兵儿一句,而没有破口大骂,就已经是看在同门的分上,给面子了。
“嘿嘿!”
对于连缺牙齿都敢砍的神经病,小兵儿还是颇有些顾忌的,冷笑两声,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抽了几口饭后烟,等气氛缓和了一下之后,他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告诉你,胡尾巴。出来打流不是这么打的,天天只晓得跟在大哥屁股后头跑,永远都出不了头的,打流就是求财,要自己赚钱。你还是个小麻皮,年纪太小了,还不懂!”
“老子不懂!钱哪个不晓得赚啊,要赚得到唦?现在这个样子不错了,你看那些上班的,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我多。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啊,慢慢来唦。”
“我告诉你,我小兵儿不像你钦哥,胡钦他有个三哥一直铁他,没得法。老子是完全靠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老子出来的时候比你们要穷得多,你看现在,你要学聪明点,要自己晓得想办法发财。”
“你这么狠,你告诉我怎么发财看看?你在这里放个篙子的生意,还不是钦哥让你放,真以为不得了哒。什么时候不舒服你,不准你在这里放了,看你吃个屁的饭!”
“胡玮,你也莫发火。我小兵儿在这里放篙子,不是他胡钦要我放就放,不要我放就不放的。强哥和三哥都同意了,红杰的大哥而今也出狱了,你以为胡钦真的是老大哦?我告诉你,这么多的小伢儿里面,我最喜欢你。你这个伢儿讨人喜欢,就是脑壳不聪明。这一天百把块钱就真的没有搞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天天搞跟拿也没个得力的人,你帮我跟拿收账,我每天开你三百,一样的一包王烟。你看要不要得?”小兵儿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段日后会让他追悔莫及的话。
“老子多谢你哒。我天天在这里舒服得多,帮你搞还要到处跑,我吃不得这个亏。你自己去搞!哪天等玮哥我混好了,你过来帮我还差不多。再说了,你天天跟拿不都是红杰手底下的剪毛和阿黎两人去吗?还要个什么人啊?”
“我说了你还小,不懂啦。拿钱当然是自己的人好些唦。胡尾巴,你也莫急,搞不搞,仔细再想一哈,一天三百啦。”
“我不搞,你去找别个咯。”
胡玮当时并没有多想小兵儿的话,也不觉得事情本身有多严重。他只是下意识地根本就看不起小兵儿,所以一口回绝了小兵儿的邀请,不愿意去他手下办事。
两个多小时之后,险儿来到了场子里,和胡玮聊天的时候,胡玮无意中把早上与小兵儿之间的对话全部都告诉了险儿。
险儿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等我和袁伟、小二爷一起从三哥水泥厂回来,来到了啤酒机室后,险儿马上就把我拉到门外,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再详细地问了胡玮一遍。
原原本本弄清一切之后,我心里的怒气就像浇上了汽油的干柴一样,轰地一下就燃了起来。
我很少真正地发脾气,但是我的脾气却遗传了我父亲的暴烈。只要我真的发起了脾气,除了外婆和父亲之外,只怕没有人可以劝过来。
那一天,我是真的发脾气了。
行走江湖,有很多的规矩,很多的忌讳,比如吃里爬外,勾引二嫂等都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但要说起真正致命,足以导致拔刀相见,不死不休的大忌,却只有一个。
挖墙脚!
别人的小弟,除非那个人倒了,或者是你确实有压倒性的势力,不然不是在双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之下,就绝对不要去勾搭。
毕竟,在江湖上要出头,归根到底就是两个字,人多!
动不动就勾搭别人的手下,那根本就是在端别人的饭碗,断别人的财路,动别人的根本。能不和你玩命吗?
而今天小兵儿,一个我眼中根本就不入流的小瘪三,靠着大哥的关系在我的地盘上赏他一碗饭吃,狗都不如的东西,居然也就敢明目张胆地拉我手下的人。
我操他妈的,把我胡钦当什么了,逗傻逼也不是这么一个逗法啊!操!
我一听胡玮说话,二话不讲,转身就向啤酒机室里面走。
小二爷、险儿他们都还是很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当时是真的发火了,袁伟马上一把拉着的我手,苦口婆心劝我先冷静一下。
我却头都没有回,直接一下就把袁伟的手甩了开来。
走进啤酒机室的时候,刚好是前一局赌盘结束,下一局赌盘又还没有开始的短暂休息期。写单的小弟正在手忙脚乱地给客人下单,服务员则在跑前跑后地给客人添茶,送烟,送槟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