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子妃轻悠悠地拖着腔,小指的指甲却狠狠地划过了含冬的脸,含冬细腻柔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个丫头,害得郭良娣险些掉了孩子,害得自己和太子爷险些起了嫌隙,害得这府中人人自危,谁看谁都像奸细,她却一脸清白无辜,目光澄澈如水,能够将如此深沉的心思隐匿在这样的外表下,难怪会被委以此重任。
“如果我告诉你,根本没有什么金钗,这是我故意让她们放的话,为得就是揪出你们这些藏在暗地里的蛇鼠,你还会说没有吗?”
不光是含冬,如容,就连文昭训,其他跪着的丫鬟婆子听了太子妃的话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瑞香,你去告诉她听。”太子妃弹了弹手指,把指甲里掐下的血肉一并弹落在地,转身回到高台的椅上,懒懒地坐下。
瑞香走到含冬的面前,几句话就将事情始末讲了清楚。
原来,因为花嬷嬷和两个小丫鬟都死了,找不到证据往下查,太子妃就把花嬷嬷自尽当天都见过的人细捋了一遍,发现不仅那两个丫鬟是花嬷嬷逼着自尽的,就连花嬷嬷本人,也是因为有人说了其中厉害,才无奈悬梁,而最令人怀疑的,就是花嬷嬷自尽当晚,见过她的如容。但如容咬死不肯松口,只是推托是奉文昭训之命向花嬷嬷问询如何做小儿衣裳,太子妃就在里面做了个套,让当晚最早发现花嬷嬷的窦婆子承认她当时捡了支金钗,又命人偷偷将这支金钗从文昭训那里拿了出来,而心慌意乱的如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金钗是几时少的,以为这是难得的脱罪机会,企图以此攀扯文昭训。
也因此含冬一说她曾见如容拿了这支金钗,太子妃就肯定她与此事有关。
听瑞香说完,含冬的脸上却丝毫未见灰败之色,“奴婢此举,只是因为如容企图诬陷文昭训,奴婢气不过,所以做了伪证,虽然这样做有失当之处,还望太子妃怜奴婢忠心为主,原谅奴婢。”
文昭训手心里冰凉一片,含冬这样做真得是想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吗?她为何要这般维护自己?
“我不知道你供出如容,是为了丢卒保车还是其他原因,我信你所说,文昭训是清白的,但你说此举是忠心护主,我却不信,这府里的大丫鬟多了去了,虽然也都知道和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赔上自个性命的忠心,还真挑不出来几个。既然你不肯说实话,瑞香给我扇她的嘴,这样颠倒黑白的嘴,留着也无用。”
如容因受不了刑,交待了她以花嬷嬷一家人性命相胁,让花嬷嬷和两个小丫鬟自尽的事情,但她也说此事与含冬没有关系,和她联系的人是一男子,每次都是在后花园的女儿墙那里,搬开一块砖传递的消息。
使人去查,果然查到如容所说的那块活动砖,搬开一看,还有一张新的字条:事败,务必将所有线索掐干净,必要时,舍生取义。
太子妃将那字条丢到如容面前,“你的主子都要你死了,你还不开口说嘛?”
原以为如容会因这字条内容心寒,告发了幕后之人,不想她看过之后,脸色变了几变,竟咬碎了口中藏的毒药,等发觉不对,只见黑红的毒血从她口角流出,人已经软软地瘫倒在地,回天无力。
太子妃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手,用的人竟都是这样的死士,根本不给自己往下查的余地。
然而,不管如何打,甚至上了杖刑,含冬仍然喊冤,只是重复奴婢没有,和奴婢无关。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活口,却死活都不肯伏罪,又担心她再受刑下去会承受不起,太子妃只得先命将她押入太子府里关押犯事奴才们的柴房,等稍微恢复些再审。
毕竟,人凭着一口气或可挺过当时,但反复受刑之后,往往会因为耐不住折磨说出真话。
由于担心含冬万一自尽或有什么人将她杀了,掐断线索,太子妃还是另作了些安排。
等风声稍过,文昭训买通了看守柴房的婆子,进去探视。毕竟,含冬当时若不说那句话,她就会因为如容的攀扯入罪,甚至屈打成招,而含冬,也正是因为那句话,将她自己陷了进去,即使那些事真是含冬做的,文昭训觉得自己也应该看看她。
含冬平日里服侍她尽心尽力,就算是全主仆之义,也应该看上一看,更何况难得含冬肯冒性命之危,出手相救,单这一份恩情,文昭训觉得如果她置若罔闻,实在太过凉薄。
就是太子妃知道她来看含冬,想必也不会过多责怪,毕竟,太子妃的仁厚是出了名的,只要不犯重罪,她一般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被如容攀扯上谋害太子子嗣是可以杀头的重罪,像自己这样探视犯了事的奴婢,顶多训几句罚两个月的月例罢了。
所以文昭训左思右想之后,买通了看守的婆子,进到柴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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