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时明时暗,时红时黑,处处是牛鬼蛇神光怪陆离的幻像。
幻像里,正在欺.凌她的男人倒下了,就和她自己砍死的一般,一刀两断。
她笑了起来,痛快,痛快,真痛快……
可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她自己在砍,她只看到素衣舞动,剑锋冷寒,杀机凛冽,带着勃发的恨意向欺辱过她和她的亲人的周人杀去。
“浅儿,浅儿别怕,我们来了!我们来晚了!”
好像是她自己在说,可分明是男子的口音,那样好听,那样悲伤,那样怜惜和懊丧。
有温暖好闻的气息盘旋在勃发的杀机间,让她恍恍惚惚地安静了片刻。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晋州的卧房内,看到了那盆玉玲珑花。
开花了。
真的开花了吗?
伴着她看这玉玲珑花开的人,是谁?
迷离间,身后暖意一消,飞舞的素袖和长剑不见了,前方似乎有白色的人影飘过,那样哭泣着唤她:“浅儿,浅儿,姑姑来晚了……”
她蓦地慌张起来,仿佛又被这满是血,满是火,满是死亡的世界抛弃了,四处是向她奔杀而来的敌人,把她父亲的头砍飞,狞笑着逼向她和她的母亲……
她毫不犹豫,抓过地上一把刀,向眼前所有能看到的人影狠狠砍去……
“静雪!”
女子的惨叫声里,谁在惊怒地失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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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哪,我要杀……杀啊……”
可浅媚被自己惨烈的哭喊惊醒,猛地坐起身,连滚带爬摔下床,惊恐地四下张望。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一片昏暗,满地的狼藉衣被起伏如坟茔,素色的帐幔森森地飘摇着,不知道背后藏着多少的面目可憎随时欲择人而噬的怪物。
她在哪里?
她的父亲在哪里?
她的母亲和姐姐在哪里?
脑中浑沌地转动着,她满怀惊恐地一步步向后退着,退到门边,顺手抓过粗重的门栓,一记把门扇破开,冲了出去。
外面正有两名内侍值守,忽见她破门而出,急忙过来阻拦,喝道:“喂,你做什么?快进去!”
有人来拦她……
可浅媚想也不想,提过门栓敲下,只听惨叫声起,两名内侍头破血流,立时倒地不起。
而她已经冲出内室,一径冲到正殿外,站在老榕下,茫然四顾。
晨煦洒下,金风渐起,大片黄叶翻飞如雨,簌簌而落。
金碧辉煌的殿宇和汉白玉的阔朗台阶看来如此陌生,却又眼熟得很。
盯着碧蓝碧蓝的天空,她的眼睛给阳光耀得眯起,头脑却还是空洞。
“怎么回事?谁放她出来的?”
有人高喝,又有几个内侍奔了出来,急急要来抓她。
可浅媚一发现有人袭近,再不考虑,扬起手中沉重的门栓便打。
这些内侍力气虽不小,却万万敌不过可浅媚从小一身武功,立时惨叫连连,接二连三被打翻在地。
剩的两三个胆小的,远远站着观望,再也不敢近前了。
卓锐在宫外值房听得宫内大乱,忙冲进来看时,已经被她打翻了七八名内侍,瞧模样下手还很重,断胳膊折腿的还算小事,有两个只怕连内腑都被打伤了,已经昏倒在地。
“可淑妃!”
他惊叫着,急上前夺可浅媚的门栓时,可浅媚瞧着有人近前,立时攻了过去。
但卓锐身手极高,即便平时她也不是对手,此时体虚力乏,又有伤在身,全凭着懵懵懂懂里的一股狠劲支持着。真动上了手时,不过几招工夫,便被卓锐夺下了武器,双手扭到身后。
可浅媚咬着牙还要挣扎时,卓锐左手扭紧她的手,右手从她胸前绕过,按住她的右肩,半是拖半是推,硬生生将她拽入屋里。
可浅媚极是抗拒,恨恨道:“放开我!”
卓锐看一时没有内侍敢近前来,扭紧了她低声道:“淑妃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皇上这次真的给你伤透了心?昨夜他已召幸其他女子,应该很是满意,一早便下旨封了那女子为婕妤。此时你再惹事,无异是自毁生路!”
“皇上?谁……是谁?”
她只穿着单薄的小衣,还在不断挣扎着,躯体不可避免地和卓锐触碰着,丰.盈柔软的胸.部不知不觉地磨蹭着他的臂膀。
卓锐心神一阵绮.荡,却依然不敢松开,低声道:“淑妃,你是不是刚又做了噩梦,做得头脑迷糊了?你的夫婿,是当今的大周皇帝。他宠你,你可以任性;可他任性起来,你只能低头!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当真想在这个鬼地方关上一辈子?”
“大……大周皇帝……”
可浅媚忽然站立不住,软软地往地上坠去。
卓锐瞧着她的面庞,苍白憔悴里却泛着异常的红晕,浓黑的长睫下一双眼睛光色迷离,隐隐透着死一般的绝望。
想着当日他迎回的那个一路欢笑的异国公主,他不觉心底一抽,松开了扣住她的手,见她无意再伤人,遂送她走到床榻前,小心地扶了她躺下。
可这里到底不是他可以久呆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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