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弱处,再十恶不赦的人,也有顾虑的地方,这样一来,范从良还不乖乖的?”
赵樽扫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视线又转向了一头雾水的陈大牛。
“大牛,今日早朝,你胆子不小,敢拒婚?”
“俺……殿下,属下不是胆儿大,属下是不敢。”陈大牛的黑脸上憨憨挂着笑,“不是属下瞧不上那个菁,菁什么来着?”
赵樽无奈,一叹,“菁华郡主。”
陈大牛猛地一点头,“哦,对,就是菁华郡主。不是俺瞧不上她,而是俺家里确实有一门亲事,打小就定下的。那姑娘就俺们邻村儿的,俺这些年在外头行军打仗,她一直未嫁等着俺。殿下您说,如今俺就跟着您立了一点屁大的功劳,沾了您的光,被陛下封了一个定安侯,赏了宅子银子,不能就尾巴翘上天了,做出那等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嫌弃别人对吧?”
赵樽看着这个不懂得转弯的属下,沉默了下来。
可刚刚回京的元祐却是听得哈哈大笑着,差点儿喷饭渣子。
“大牛,艳福不浅啊?你给拒绝了?陛下居然也没动怒?”
陈大牛耷拉着脑袋,黑脸有些涨红,“一言难尽。”
原来这次得胜还朝,除了对金卫军的军中将领进行封赏之外,这老皇帝与别的皇帝也没有什么差别,就喜欢为自个儿的臣子们做媒。也不知老皇帝昨天晚上在哪个娘娘那里被吹了枕边风,今儿早朝的时候,他当众说要把皇孙女菁华郡主许给陈大牛做妻室。
那菁华郡主名叫赵如娜,是太子爷赵柘的嫡三女,现年不过十六岁,长得个如花似玉不说,在京师还素有才女之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刺绣无一不巧,很得老皇帝的喜爱。
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一个姑娘,许配给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的陈大牛,还是皇帝亲自赐婚,成了亲便直上云霄,成皇亲国戚了,那简直就是一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陈大牛也不懂得圆通,不知道事后再找老皇帝说情,竟然当场跪地磕头拒绝了,说不愿做抛弃糟糠的事,把老皇帝弄得当场下不来台,要不是赵樽在旁说和,依了老皇帝死要脸子的暴脾气,这陈大牛就捅大漏子了。
“天禄,这事儿,呵呵……”意有所指说了一句,元祐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拍了拍陈大牛的肩膀,戏谑地笑,“不过大牛兄,如此好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可是生生错过了,将来不要后悔啊?”
“不后悔。俺配不上那种娇气的郡主,也没攀高枝儿的想法,也就想等不打仗了,置几亩地,养几个孩儿,与媳妇儿一起孝敬老人,好好过日子。”
他说得很实在,元祐却捧腹大笑。
“大牛兄,真有你的。傻不傻啊你?哈哈!”
不知道领没有领会到元小公爷笑声的意思,陈大牛也跟着他嘿嘿发乐,似乎也挺开心。只有赵樽看了他半晌儿,眸色加深,眉心拧了起来。
“大牛,你可是因为顾虑本王才拒婚?”
陈大牛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殿下,属下虽然愚钝,可有些事情却也是知道的,从这次班师还朝,陛下给的封赏便瞧出了些名堂来。可,拒婚的事情真不是为了别的,实实在在,俺……属下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得顶天立地,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能干那种龌龊事儿?哦,当初光着屁股蛋儿的时候就认亲事,如今奔出前程来了,就看不上家里媳妇儿了?那还不如让俺一头撞死好了。”
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陈大牛看着老实,人确实不笨。
当然,一个真正的愚蛋,也不可能打了十几年的仗还活得好好的,还能活得风生水起,一路混到金卫军的左将军,世袭定安侯。要知道,大晏以左为尊,陈大牛在军中的职务比元祐还要高一等,又哪里真是简单的人?
而老皇帝赐婚的原因,他们也都看明白了。
一来老皇帝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陈大牛这一员久经沙场的虎将。二来也是为了他一心想要扶持上位的皇长孙赵绵泽栽培党羽。因为菁华郡主赵如娜,是赵绵泽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三来么,也是变相地架空赵樽的势力,失去一员心腹大将,那无异于少了一只左膀右臂。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谁都不点破。
又聊了一会儿,元小公爷放下筷子,似是吃饱了,还打了个嗝。
“明儿见了陛下,该不会也给我指一门婚事吧?”
赵樽淡淡道,“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