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说五万。
我心里盘算了下,五万块能把门口便利店所有的零食包括进口食品都买下来,够我大吃大喝几个月,这买卖我不亏啊。
我舔了舔嘴唇,“只是你刚才说的那么简单?”
她说当然,三个月,只要三个月不出现,林维止也不会再记得我。
我问她哪来的把握。
她说男人对一件事的热情至多维持半年,而对一个女人的兴趣在百般拒绝和躲避下,连三个月都熬不过。
想到三个月以后林维止真的会把我忘记,把这些日子对我的疼惜和纵容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我心里不由自主有些疼,那种疼…我活了二十一年,都没有感觉过一次。忽然这么仓促的出现,不曾来势汹汹,但也让我非常难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女人对待一个男人的心疼,像山倒更像抽丝。
我盯着那沓钱,顾黎黎发现我犹豫立刻沉着脸问不接是还想要推翻自己刚才说的话吗,难道要做一个为人不齿的小三,做一个被人戳点脊梁骨的荡妇吗。
我被她残忍的话吓得手一抖,将那沓钱抓住,她立刻松开,任由我握在手心,“阮语,我敬佩你的出淤泥而不染,会有人欣赏你的纯粹,将你捧着呵护一辈子。而我就是一颗陷在污泥中藕,我也乐在泥中,你瞧不起我还是痛弃我都没关系,清高的竹子也是活,污秽的藕也是活。”
她说完露出两颗牙齿笑容灿烂和我说再见,我呆滞看着她,她走进漆黑的夜色里,微弱的路灯渗出一丝浅淡的光,很快被吞噬掉。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有人从楼门内走出,和我打招呼问我怎么这么晚,我这才回过神,将钱狠狠捂在胸口,笑着说路上打不到车。
那人拿着一个收音机,一边哼唱戏文一边进了对门,似乎去串街坊,我听到那声清脆的关门响长长吐出口气,我跑回家像做贼一样躲进自己卧室,掏出手机找到了徐秘书的号码拨过去,她立刻接听问我有什么事。
我结结巴巴说林总近期是否有什么节日,她没领悟我的意思,让我说详细,我说比如生日或者他和严潮姑姑的结婚纪念日。
徐秘书笑着问怎么阮小姐还要送一份礼物吗。
我嘿嘿笑说当然啦,当初做晚辈没有尽一份心意,能有合适的机会自然再好不过了。
徐秘书在那边思索了片刻,“既然阮小姐对林总也不是全然无意,为什么您刚才又要离开呢?林总已经妥协到如此地步,只要您点头,他不论之前怎样被您拒绝过也愿意再次接受,林总这辈子都不曾如此挫败过,在您身上都品尝了。”
我盯着被我放在床上的钱,用十分天真的语气问她,“我留下会怎样呢。”
徐秘书一怔,她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她啜喏了半响说当然是…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不过林总不会这样心急,也许只是陪您聊一夜的天。
我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问她方便告诉我近期的节日吗。
她说林总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在下月初。
我大声笑着说知道啦!
我将电话挂断,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盒子,把钱全部塞入进去,五万元足够我买一份像样的礼物送给他,还他那份生日礼物的情分。
我不能欠着他那么多说消失就消失,人总要知恩图报,既然还不清,还一点是点。
我潜伏出房间看了眼静悄悄的客厅,我爸躺在沙发上正打呼噜,我妈的房门紧闭,除了阳台上一盏灯亮着,到处都是死寂和晦暗。
我弯腰冲入杂物堆找了个天翻地覆,然而不论我怎么找,死活找不到那个熟悉的盒子,我根本猜不出林维止那么精致的品味会送我什么,遗憾是我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妈大约把它当成垃圾扔掉了。
我简直恨透自己为什么当时忘了拆开,以致于现在那么渴望着,怀念着,疯了一样的恨不得重来,又虚无缥缈无从寻找。
连一丝一毫念想都不留。
也许这是天意。
从最初,苍天就比世人看得更清楚。
一段不可为的情肠,自然没有必要留下任何痕迹。
我失魂落魄从阳台出来,沾满一身灰尘。
月色披洒在砖石上,仿佛能投射出我的轮廓和影子。
果然是错过了什么,就不可能再找回。
那几天我爸因为迫于我妈离婚加分床而睡的威胁,在出轨事件曝光后非常老实体贴,甚至大包大揽了厨房和厕所里那点活儿,做饭洗衣刷马桶,附带着在我妈看狗血八点档时在旁边剥瓜子削果皮倒茶水。
这样一个二十四孝老公,到我家做客的邻居都赞不绝口,纷纷说我妈是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才嫁了这么好的老公。
我妈阴阳怪气冷笑,我爸在旁边系着围裙非常尴尬,生怕她一个不痛快戳破,让他在街坊四邻面前抬不起头。
晚节不保不只是当官儿的害怕,老百姓也一样,尤其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一旦道貌岸然,那是相当可怕的,这属于有文化的流氓。
我曾一度恍惚,觉得摊上这样的爸简直是三生有幸,可在看破他那副憨厚纯良的面孔下藏着的虚伪和风流,我又觉得他落到这般田地是自作自受。
男人总是贪得无厌,这世上不会有任何女人比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更善良真诚,天底下大部分嫁为人妇的女子都将一颗滚烫的心奉献给了丈夫孩子与家庭,男人的不理解不包容不疼惜,无疑于犯下了滔天罪行。
正因为我爸的前车之鉴,我妈非常迫切着寻找一个良婿,而踏实上进的邹毅令她喜欢得要命,她在催促我不下百次后,我终于不胜其烦带着他回家吃了顿认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