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一只蝶在舞。却只在鸦黑的发鬓别了一串玛瑙茉莉花钿儿。
原来是贺缄的心上人馨宁乡君姜尧。
大约是立在此间等候良久,她颇为无聊,横眸眼波轻漾的瞥向贺缄,嘴角却含着戏谑的笑。贺缄也对她笑,在他们相视一笑之间是春日最好的艳阳,光芒夺目,璧人无双。
汤媛轻咬了咬下唇,可惜贺缄已经听见她的呼声,对馨宁颔首微笑后便转身寻找声源。
他侧首看向汤媛,那双凝视她的眼眸温和亦疏离,坦然的陌生。
“有事吗?”他问。
汤媛心里的小人不住的后退,脸上一派傻白,幸亏脑子转得快,“呃,那个,太嫔娘娘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奴婢听见她念叨,所以特来跟殿下说一声。”
这倒也是。贺缄颔首,“我明白。”他会找合适的时机去请安。
哦,那,那奴婢先撤了。汤媛欠身拜别,往后退了数步才转身,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听见身后馨宁悦耳的轻音,“那便是太嫔娘娘身边的可人儿吧,除夕夜那日我见过她,像只活泼的小百灵,真可爱。”
贺缄垂眸笑了笑,媛媛确实很可爱,也很善解人意。她是第一个知晓他爱慕馨宁的人。前世为了帮他追求馨宁做了很多傻事,还大言不惭的说“女孩子都吃这一套,殿下您别不相信”。他便照着她说的方法对馨宁嘘寒问暖,变着花样的送礼物。
后来,他被封为庚王,离宫在即,再不表白可能就要来不及。她动人的眼眸漾着水光,告诉他,“今天是七夕,我们老家有个传说,在这天把玫瑰花送给心爱的人,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她帮他准备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亲自修理并去刺。又在月牙湾点满熏香的花灯,燃起时仿佛百花盛放,馥郁宜人。那天晚上,馨宁神情复杂的立在巨大的玫瑰花束跟前凝望着辉煌的灯火,紧接着轰的一声,冒出了好多窜天猴,然后又是各种五颜六色的烟花。馨宁激动的捂住嘴巴,扑进他怀中。
可蹲在草丛帮他放烟花的媛媛却被蚊子咬了一额头红包,事后他赏她二百两银子,她激动的跳起来。
想到此处,贺缄怅然若失,转眸看向文静秀雅的馨宁,她还在说,“贺缨实在是太失态了,一直盯着蓉蓉看,贺纶当时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我想办法给蓉蓉使个眼色,她却仍不自知,非要在那里与贺纶玩,我见了这样实在尴尬,便出来寻你。”
此时她心里还装着贺纶,前世他真傻,竟没看出来。贺缄淡淡安慰她,“大皇兄不会做的太过分,他对老五一向很有分寸,蓉蓉又单纯,看不出来也很正常,你无须为他们操心。”
当这二人赶到临溪亭时贺纶与章蓉蓉已经不见,只剩脸色乌沉的贺缨和一脸无措的贺维。
而另一边的汤媛也重新回到挂满鸟笼的廊庑,还在暗暗懊恼,捶了自己脑袋一把,粉色的碧玺小兔子发出轻轻的声响,吸引了她不少注意力,这个应该也挺值钱的,可是……却是贺缄赏的,纠结良久,她才取下,小心翼翼揣进怀中。
谁知肩膀一沉,似是落上了一滩物什,汤媛浑身汗毛立起,僵硬的扭头瞅瞅左肩又瞅瞅左肩上方蹲在横杆上迈着魔鬼舞步的臭鹦鹉!
人家都失恋了你还在人家身上拉.屎!
好臭!她欲哭无泪,抬手就要敲它脑袋,却有一只更快的手猛然将她攫住,呃,好疼,松,松一点儿……她无辜的看向大手的主人,阴沉的脸,精光闪烁的长眼,以及满脸的褶子。
冯鑫甩开汤媛的手,语调没有起伏道,“大胆刁奴,这可是五殿下献给太后娘娘的鹦鹉。”
是是,差点忘了这是贺纶的鸟。她讪讪的收回手,“呃……我跟它玩呢,您不知道我一这样它就念鹅鹅鹅,可有趣了,是吧葫芦,再念一遍。”但声音越说越小,因她看见了立在不远处的贺纶。
“呵呵。”葫芦道。
简直不敢相信一只鸟会呵呵?汤媛睁大眼。
贺纶依然立在原地瞪着她,光线格外明媚,尽数落进他没有温度的黑眸里,婴孩般纯净却又少年般桀骜,透着不耐烦,用帕子遮掩鼻端沉声道,“冯鑫,让她离我远一点。”
这……上回你不是还笑的挺慈祥?汤媛都快被他弄精分了。
冯鑫这才发现汤媛身上有鸟粪,神情僵了僵,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赶快给五殿下挪地方。
仿佛她身上有什么恐怖致命细菌,贺纶头一回没骂她,飞快的逃离,消失在廊庑尽头。
怂样,不就一坨鸟粪,看把你吓得。汤媛撇了撇小小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