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赤猊军送回容州城时,容溪心头浮起隔世之感。
浊泽吞噬了她的天真和骄傲,转而带给她无止境的畏惧和忧虑。
从那个禁地中走出来的她已经变了一个人。
回家,是容溪鼓起勇气做出的决定。
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让她的父亲失望了,但她必须回去面对她的父亲,并恳求父亲的原谅。
不管是责备还是惩罚,她都甘心承受。
可是,事实并不如她料想的那样。
容宅大门紧闭。
没有一个容氏族人知道他们的圣女在门外徘徊。
不……
他们等待的圣女不在门外,而在门内的巫圣堂。
容宅之中的这座巫圣堂,和散布在容州各地的巫圣堂是不同的。
这里,人人都可以是巫医,而人人都不需要巫医。
他们平安和福泽仰赖的是传承了巫圣血脉的圣女和圣子。
当圣女因老、病、伤或意外不再受到巫圣和列代先祖的眷顾,巫圣之力便会降临到族中的稚童身上。
稚童的资质有高有低,他们能否继承巫圣遗留下来的至高、至深的力量理所应当由巫圣堂考察决定。
容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族人听到她在浊泽失去踪迹的消息后,竟当她已身死魂消,开始准备质验新圣女的仪式。
主事者还是她的亲叔叔。
偏厅寂静,容老五在上首安坐。见到容溪平安归来,他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带着恼意。
全是因为容溪决断出错,他的独子容滨才会被送到屏岭宿所养病,继而落在仇敌手里,陷入死地。
从前,他盼着圣女炼出古方圣丹、保住他儿子的性命,不得不多次迁就。而今,他无须再忍着那口气。
“再过三天,新圣女便会从巫圣堂中走出来,接受族人和部众的膜拜。你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看看,身为鲎蝎部圣女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容溪把容老五异常的言辞和举动看在眼里。
自打她成为圣女,族中长辈待她只有慈爱。除了她的父亲,没有人会坐着向她训话。
她守着鲎蝎部圣女的本分,研习丹方、学御虫之法、主持祭礼典仪,勤勤恳恳,从不叫苦。因而,她心安理得接受族人的尊崇。
回想从前,她得意时,有人为她叫好;她失落时,有人为她鼓劲;她迷茫失措时,一族之首的父亲总能给她指点。
父亲……
“我要见我父亲。他在哪里?”容溪努力忽略容老五的不敬,言语中显出了急切。
然而,她得到的却是一声嘲笑。
“你父亲?没有首领点头,哪里会有新圣女?对首领来说,你已经死了。”容老五不屑欺骗她。
容溪听后,不由自主摇头否认。此时,她已经不在乎容老五的态度,只想去见父亲一面,亲耳听一听父亲的说法。
“你不信?哼!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鲎蝎部首领,也没有退路了。你还活着,也好。我们容氏不会做逼迫旧圣女去死的事。你若想留下来,自会有你的去处。”
容溪想起了她的王妃姑姑,心志突然变得坚定许多。
她缓缓开口:“五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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