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并不是来自屋宇的梁柱。
这是暗楼的楼阵,和红姬曾经用来对付他的花魂阵同出一源的楼阵。
石块砸在他身上,他顿时头昏脑涨,几乎摔倒。
他捂住耳朵,震耳的隆隆声并未减弱,这便是他入阵的证明。
慕玉山庄怎么会有暗楼的人?那人为何要对付他?
六安毫无头绪。
含有毒性的松木香持续麻痹他的身体。他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他除了集中精神破开楼阵,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他屏住呼吸,手上微微颤抖,从裤腿的暗缝中抽出匕首,利落化开自己的掌心。
这是对他轻敌的惩罚,也是他自救的方法。
他将手放在脚下屋顶的瓦片上,暗红的血顺着高低重叠的瓦片汇聚成流。他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倾倒在屋顶上。
风越来越急,卷走了松木香。
他的衣角飞舞起来。
风声猎猎。衣摆如同旗帜飞扬。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东南西北,四个角,四个人,四只楼阵之眼。
他被四人困在楼阵中,身上除了一把小小的匕首,还有六枚柳叶刀。
石块还在继续砸落。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四枚柳叶刀流星般从他手上飞离。
可惜,他只打中了四人中的其中一个。先前的松木香令他失去了准头。
他彻底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风渐渐弱了。他的呼吸也弱了。
有个人来到他身边,伸出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
“死了?”那人扭头对同伴说。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
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至那人咽喉处,一眨眼撕开了一道血口。
两道惊呼声碎裂成血流涌出的咕噜声。
六安手里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血污溅到他的脸上,他想把它们擦掉,却抬不起手臂。很快,他连睁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听到远处有人在走动、有人在小声说话,有夜啼鸟的鸣叫,还有时断时续的琵琶曲。
他活下来了,可是他也失败了。
天亮以后,他会被人发现。王妧看到他这副模样恐怕会伤心。
对了,他在慕玉山庄杀了人,容全救不了他,王妧也救不了他,但是他必须找到机会警告王妧,慕玉山庄有暗楼的人。田夫人可能已经被暗楼的人收买。王妧不必为了他再管百绍至宝的事,但却要小心提防田夫人。
他在屋顶不知躺了多久,身上越来越冷。也许他撑不到天亮,就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两道人影出现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幢楼宇的屋顶上。
那里是六安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位置。
“还不错。”清瘦男子对着一旁的老仆说,“别让他死了,我要见他。”
老仆阿福应了一声是。
鬼三爷的心情显得很愉快。他又说:“我们到底是客人,那些脏污就别让田夫人看见了,省得她多嘴。”
阿福欣然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