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这条家规在,季家虽不像其他家族那般枝繁叶茂,但各房之间极为和睦,凤姐听说后羡慕的不行。
贾琏虽改了好些,贪花好色的性子却没怎么变,闻言嘻嘻一笑,不敢再言语,只低头专心吃茶。
过了一会儿见凤姐还挑着眉看着他,头皮一紧,忙转移话题道:“二太太前儿怒气冲冲的,当时我还奇怪,如今想来也是为这事了?只是她不是素来不喜林妹妹么,既然没结成亲,那应该高兴才是,怎的反而那般恼怒?”
凤姐闻言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咱们这位好姑妈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自傲,在她心中,宝玉只怕是尚公主也使得。
她虽不喜林妹妹,但素来都是她挑剔别人的,况这次求亲之事是老太太与老爷的主意,她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竟被林家姑妈直言拒绝,哪里还忍得住?不暴怒才怪!”
凤姐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看清了这位姑妈的真面目,早早放手了,不再管家,否则如今不止所有的嫁妆都填进去,连被她几时卖了都不知道。
贾琏今非昔比,早就看明白了二房的野心,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横竖这事与咱们无干,不管最后宝玉娶谁,咱们都别掺和,只是宝玉那边得瞒着他,免得又犯起痴病来。”
薛家在贾家住了这么些年,金玉良缘传的阖府皆知,打的什么主意一看便知,偏贾母一直不肯松口,王夫人与贾母至今都还在打擂台。
夫妻俩虽然对王夫人不满,但也知道那些事与宝玉不相干,想给二房夺爵位的是王夫人,不是贾珠和宝玉,因此与他们两兄弟的情分还是不错。
凤姐忽想起一事,忙道:“如今林妹妹都定亲了,咱们二姑娘都快十七了,还没着落,你得空在外头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贾琏素来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上心,闻言不禁一怔,奇道:“好好的你怎么想起她了?她的事自然有老爷和太太做主,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
凤姐闻言啐了他一口,道:“你真是糊涂,老爷太太向来万事不管,又不出门,哪里相看去?况即便留意了,老爷和太太那样的性子,能给二妹妹找个什么好人家?
咱们芾哥儿没个兄弟,只一个大姐儿,给二妹妹找个好人家,日后也好帮衬咱们家芾哥儿,二来咱们名声也好听些。”
贾琏闻言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好罢,我会多加留意,打听到了就回来告诉你。”
话分两头,这厢,陈夫人给孙子预备的东西也都齐全了,连带着贾敏等人给的,史家赵家等亲友送的,足足装了七八口箱子。
东西实在太多,又有许多贵重精巧之物,陈夫人担心的不行,最后不得不多派了二十来个护院跟车,赵虎知道后也派了一队亲兵过来,一路随行押送。
紫菀接到各家礼物与书信时已是十月初了,天气都慢慢变冷了。
紫菀命人带了众人下去歇息,一面看着丫头收拾东西,一面拆看李氏黛玉等人写来的信件,谁知还没看完一封信,便听到里间传来自家儿子哼哼唧唧的哭声。
虎头如今已经快四个月了,粉嘟嘟圆润润的,分量也重了许多,沉甸甸的坠手,紫菀都快抱不住他了。偏他最粘紫菀,一眼看不到就咿咿呀呀的东张西望找人。
前儿紫菀在前头待客,便把虎头交给了孙嬷嬷等人照看,那日待客的时间久了些,回来时便见小家伙哭的伤心欲绝,可把众人心疼坏了。经此一事,虎头越发粘她了,便是顽的时候都时常抬头看看她在不在。
虎头这会子刚睡醒,不过四处张望了一会,没见到自家娘亲,便又扁起了小嘴,孙嬷嬷等人心疼不已,正欲打发人去叫紫菀,便见紫菀快步过来了。
虎头正咬着小拳头流泪,见了紫菀先是一愣,接着就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向她伸出两只藕节似的小胖胳膊。
紫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忙上前抱住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头,嗔道:“才一会子不见就闹个不停,真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下回再这么不听话就打你的小屁股!”说罢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虎头还以为紫菀在同他顽呢,一点儿也不害怕,小脑袋埋在紫菀肩膀上,奶声奶气地咯咯笑个不停。
孙嬷嬷等人带了虎头这么久,疼他疼的不行,见状忙道:“哥儿这是想奶奶了,这是跟您亲呢,你可别怪他。”
淡菊也忙笑道:“咱们哥儿乖巧的很,如今才四个月呢,已经极为懂事了,方才不过是刚睡醒,这才哭了两声。”
紫菀闻言哭笑不得,道:“我不过白说了两句,这小子才多大,哪里知道什么,你们就这般护着了,将来可别成了个小霸王。”
小家伙虽然小,却极会看人脸色,见紫菀蹙着眉头,忙把胖嘟嘟的小脸蛋凑上去,咿咿呀呀地叫着。
众人见状都噗嗤一声笑了,忍俊不禁道:“瞧瞧咱们哥儿多孝顺,还记着前儿您亲他的事儿呢,这会子想是以为您生气了,竟知道这样能让您消气呢。”
虎头今日穿了件鱼戏莲叶的大红色肚兜,系着桃红撒花棉纱小袄,绿色夹裤,小脚丫蹬着软缎小鞋,越发显得粉妆玉琢,圆润可爱,跟观音坐下的童子似的。
紫菀被儿子蹭的心软如蜜,笑着狠狠亲了亲他的胖脸蛋儿,直到小家伙咿咿呀呀的抗议了,才依依不舍的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