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允罡现在没什么明显动作,甚至是法庭那边的调查也很配合。。。”陆川眉目深锁,越是这样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谁能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打算。
“凌新征现在自顾不暇,肯定不会再管墨允罡的死活,他现在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对我们构不成冲击。”墨成钧沉吟,“我只怕他玩阴招。”
他要背后耍起阴招来,真的是防不胜防。
“褚轩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会帮忙注意着。”有时候黑白两面都要布局,只是以防万一,陆川说完便是问墨成钧,“过年也没给爷爷奶奶拜年,他们身体可好?”
“挺好的。”墨成钧淡淡的应,“等这件事落了幕,你去见见他们,老太太身体很难调养过来了,但是她心情还不错。过年的时候老太太还一个劲儿的念叨你。”
“念叨我什么?”
“念叨你是不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说你没有看女人的眼光,下次带着未来媳妇儿去见见她。”
陆川便是笑了,“你他妈别整天的假传圣旨,我哪里找了女人?”
“我还真没说,老太太自己猜的,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墨成钧浅笑,老太太的原话是,他一个人太累了,找个媳妇儿也算是有个家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其实说白了,人到最后追求的也就这个。
从孤儿院出来,一直到现在,墨成钧知道陆川从未曾停止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为了相认,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两个人散漫的说了些生活琐事,墨成钧提醒陆川,“你自己也要小心,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墨允罡。”
“放心吧,我很低调的。”
陆川撇腔怪调的说话,墨成钧嘴角染了笑,他伸手取面前的咖啡杯,端起来的瞬间却突然掉下去,啪的一声落在面前的台几上,立马的咖啡全数洒落出来溅了一身。
“啧——你故意的是不是?”陆川几乎跳起来,他今儿件浅灰色毛衫,这会儿被咖啡渍点缀的各种*,他人站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忿忿的念,抬头却见墨成钧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陆川纳闷问了句。
墨成钧手指攥起来又松开活动了下手指并没有任何异样,“没事,手麻了一下。你去忙吧!”
唤了秘书进来收拾残局,陆川走的时候还看到墨成钧表情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那一刻的时间,墨成钧只觉得身体好似麻木了一样,所有的神经都似乎被封住了,这会儿回过神来才觉得怪异,还有心脏莫名其妙的慌张。
他脑子里盘旋着近期的事情,凌氏被顾景新整的很惨,极其有可能退市,凌新征想要翻盘那是太不容易的事情了,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一旦落魄后会多麽苦恼。
这个世界向来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凌新征也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树倒弥孙散,但是他倒是也实际,哪怕是从那样的制高点被拉下来,也只是消沉过后便开始有了动作,凌氏大幅度裁员之后便是频频传出与其他企业合作的信息。
虽说不知是真是假倒是让大家对凌氏还抱有那么点信心,而报纸网络上被放出来很多凌霜与各家族企业的世家公子一起的照片,大家自然纷纷猜测,凌氏这是有了跟其他豪门联姻的意向,也彻底警醒了将凌霜与墨成钧捆绑在一起制造话题的媒体人。
从另一方面来说,墨成钧可以确认这个时候凌氏自顾不暇不会对他造成实质上的影响,而墨允罡的企业因为涉嫌合同违约问题而陆续的收到律师函,偏偏他没有可以抽调的资金来弥补这一块缺口,更甚者是墨龙帝国以渎职罪对墨允罡提起的诉讼,这让他一时之间被铺面而来的事件给堵在了中间。
墨成钧要让他乖乖的把墨龙帝国的股份吐出来,而后,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一系列的动作他运筹帷幄一步步的请君入瓮,墨允罡很难再有生机。
可心底的这股子烦躁又到底来自哪里呢?
顾冬凝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睁开眼一眼看到展扬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她想伸手抱抱他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捆在了身后,用力也无法挣脱,便是挪着身体凑过去碰展扬的身体,“展扬?展扬?”
顾展扬侧身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她这样喊都没有动静,顾冬凝着急的不行,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全身,她又喊了几声也不见有反应,便是趴下身去听他的呼吸,直到耳朵里传来均匀的呼吸起伏声她才算是稍稍缓了口气,心脏砰砰跳的厉害,一瞬间的惊恐害怕让她浑身都出了虚汗。
展扬应该只是睡着了,估计跟她一样用了乙醚,顾冬凝突然有些后怕,她当时只想着让展扬大哭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却忘记了如果歹徒使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抬眼看看周围,这里更像是仓库,周围堆了很多集装箱,地面有些潮湿,坐在这里便是觉得很阴冷,整个空间里只顶部有几个窗口可以照射进光芒,让偌大的空间里还能看的清晰,不然整个封闭的仓库便是只有黑暗。
顾冬凝挪动身体,双手被困让她行动很不方便,只是把他稍微挪过来一点,让他靠在她的身边,女人脑子里不住的转,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会把她们母子俩给绑架了?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打开,光线猛的射进来让顾冬凝条件反射般的眯起了眼睛,进来几个人之后,他们身后的门再次被关掉,视野里又是一片暗沉沉的,却足以让顾冬凝看清楚站着的那几个人是谁?
真的是太不陌生了面孔,冬凝的脸色一瞬间冷凝了下来,她身体绷的很紧很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墨允罡看过来一眼,他嘴角扬着诡异的笑容,闲散的跟她打招呼,“顾小姐,幸会。”
幸会你个毛毛!头皮绷的紧紧的,顾冬凝抿唇瞪着他,“松开我!”
“现在还不行,要委屈你这样呆一阵子。”墨允罡轻笑,扭头看向白雪,“动作很快,干活利索吗?”
白雪跌不致的点头,“没有人发现。你快点,快点,给我东西……”
她看上去很冷,说话的功夫还在不住的发抖,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那副模样极其不正常,还不等顾冬凝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便看到墨允罡扬了扬手,“把东西给她。”
站在墨允罡身侧保镖样的男人拿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递过去,手掌刚一伸出去便被白雪猛的一把抓过去,那副样子就好像饿极了的人突然看到食物一样迫不及待,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瞬间迸放出光芒,双手颤抖着打开纸包,然后鼻子凑过去狠狠的一吸……
顾冬凝看得眉角重重跳了一下,被困在身后的手指忍不住用力的绞紧了,哪怕隔着一小段距离,哪怕她对这样的场景并不熟悉,可到底不是毫无所知,那些电视剧里的吸毒的情节,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底,似乎终于明白了白雪刚才的反常和现在这样一副满足的表情所为何来,内心里的紧张和恐惧一点点的蔓延全身。
都说跟毒沾上边的人,都会愈发的残忍和疯狂。
她嘴唇颤抖着开口,“为什么绑我们过来?”
“有些事情要跟你丈夫商量。”墨允罡轻笑说完后又自我否定,“哦,不,应该说是你前夫,也或者,应该说是你孩子的父亲!”
他边说边靠近,伸手碰了碰顾展扬的脸,顾冬凝眼睛膛大了,“我们跟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墨允罡冷哼,他眸光落在顾冬凝脸上,眼底透着股子疯狂的阴沉,“我都怀疑,墨家到底对子嗣有多麽看重,你这个贱人生的孩子,哪怕他们知道顾温恒杀害了他们的亲生儿子,竟然还会放过你,竟然还把墨龙帝国百分之一股权的价值给到你!他们应该让你和你父亲一起接受惩罚才对!”
“以前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为什么要惩罚我?”顾冬凝心底绷着一根弦,谨慎的回话,“再说,我父亲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而——”
“接受惩罚?不够!远远不够!”墨允罡突然打断顾冬凝的话,双目瞪的凸起来,“他知道实情之后应该痛恨痛苦到极致,应该会不遗余力的打压你们,应该让你们尝尝恐怖痛苦的滋味!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竟然没有按照我的剧本来演,竟然还试图遮掩那一段事实!你爸爸真是个人才,我只是让他想办法让墨少平闭嘴,他竟然让墨少平从此都说不了话,这简直,不能更合我意了!”
墨允罡的表情诡异至极,他嘴角勾着阴沉沉的笑意,那种眸光带着某种极致的阴狠和疯狂让顾冬凝看得十分胆寒,她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变态!”
“变态?!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出声,却在下一刻全数收了脸上的表情阴鸷的盯着顾冬凝,手指用力扣住她的喉咙上,“这不是变态,我只是想看看墨家人恐怖绝望悲痛的表情,那简直——太爽了!”
顾冬凝被他掐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脸色涨的通红,她努力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墨允罡却突然放开她,让她说话,顾冬凝低着头剧烈的咳嗽,胃里面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止不住的干呕,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眼底泪花涌出来,她抬起眼来看向墨允罡,声音冷冷的,“不是变态是什么?墨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样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我不需要别人来给我定义。”墨允罡从她面前站起来,“我只需要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优秀!看着那些人被我操控在手掌心,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没有人会知道,当他做了一件事情,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就像是一个世外之人,冷眼看着这些蝼蚁一样的人类在他的面前喜怒哀乐的绽放,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的心里充斥着满足感!
他幻想着自己是操控一切的使者,冷眼旁观,掌控生杀大权,看着卑微的人类在红尘中颠倒翻滚!
在墨允罡的眼里,只有他是优秀的,只有他有资格站在顶端,所有挡住了他路的人都该死,他应该是被众人捧在中心的存在,而不是事事都被墨少平抢了先机。
这个人的思想是有病的,非常严重的妄想症,频临疯狂,无法理喻,顾冬凝身体悄悄往旁边挪将展扬挡在身后面,她扭头看向周围,知道自己脱险真的难上加难,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她不是一个人!
她细微的动作并未躲得过男人的眼睛,墨允罡拿出手机,“放心,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前,你们的命,都很安全。”
他说完,便是直接拨通了电话。
当墨成钧接到墨允罡的电话时,他终于明白这股子不平静来自于哪里了,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将手机穿透,连着呼吸都带惊怒后的疼痛,但他还是稳住情绪,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跟他说话。
“用他们来要挟我,墨允罡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吗?”哪怕他的脸色已经黑到极致,可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讥诮,“顾温恒当年做过的事情,足够我毁他几辈子了,你拿他的女儿跟我说事,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要找也找点有分量的!”
墨允罡以为这个电话打过来自然能听到墨成钧气急败坏的怒吼,却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冷静沉着的跟他对话,男人眼底几乎冒火,声音透着诡异,“跟我玩心理战,成钧,你是不是还太嫩了?”
那边半响没说话,墨允罡乖桀的笑,他脸色狰狞,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女人肩膀,痛的顾冬凝闷哼出声,却听他阴沉的说,“既然这两个人没什么份量,那我就更不用留他们了。想不想听一听她们临死前的声音?”
“墨允罡,你别乱来!”
手机里男人焦急而压抑的声音传出来,顾冬凝却在这一瞬间酸了鼻子,她刚想张嘴被被人一下捂住了嘴巴,墨允罡站起身来,嘴角扬着笑,“看来,这个女人对你确实非同一般!”
男人犀薄的唇抿成一线,沉沉的气压在空气里蔓延,“你什么要求?”
几乎在他话音方落的瞬间墨允罡突然大笑起来,“很好,五千万到手之后我马上放人。不过,你是明白人,要是惊动了警方,我还是会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留他们一个全尸。”
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张狂的笑声让她的心脏骤然紧缩,不是没听到他手机里穿出来的声音,那样沉压的嗓音,好似高高昂着的头颅终于无可奈何的低下来。顾冬凝突然很想哭,鼻子酸的难受。
墨允罡的要求很简单,墨成钧怎么能不明白,墨允罡哪怕万贯家产这会儿因为法院涉足调查取证他的资产全部被冻结,想要有所动作已经是难上加难,这会儿已经是瓮中之鳖。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一笔现金,而后神鬼不觉的消失,从此逃脱法律制裁。
只是,墨成钧料到了他会狗急跳墙,却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丧心病狂。
“让她接电话。”男人没行也不行,却提出了让顾冬凝接电话的要求。
墨允罡将手机贴到顾冬凝的耳边,便听到他略略压低的声音,“冬儿,你怎么样?”
“墨成钧,等我安全回去,你记得你欠我一个戒指!”顾冬凝声音哽咽,她抬眼看向墨允罡却突然说,“我们在一个有很多集装箱的仓库,白雪……”
顾冬凝话都没说完,手机便被拿走,墨允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冬凝,嘴角似讥似讽的笑,却是直接切断了电话,转头便是对保镖说,“带他们离开。”
墨允罡说完便离开仓库,进来的两个保镖拿了黑布要蒙她的眼睛,顾冬凝挣扎着不肯配合,“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白雪走过去,她站在顾冬凝的身边,突然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在整个空间里响彻,让顾冬凝一瞬间忘记了挣扎,她偏过头来瞪向白雪,却见女人嘴角缓缓勾起抹笑,“刚刚,你想说什么?说我绑架的你吗?准备对我不利吗?你这女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这种地步了竟然还想着把别人拖进去?!”
“你——”
顾冬凝还想说什么,白雪却让开一步让保镖蒙住她的眼睛,接着便被带出了仓库,到底要去往哪里?未来又会怎样?这种不确定的紧绷感让顾冬凝觉得肌肉都疼了,可是她要保持清醒,她要等待,等待救赎而来。
她这样相信,他们不会放着她不管,可到底墨允罡想要做什么?
另一边顾景新接到消息的时候头皮都麻了,顾温恒的状况本就不好,他这阵子陪着照料精神就有些不能兼顾,这会儿一听到顾冬凝被绑架的事情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
墨成钧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这种事情,他们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墨成钧可以拿任何事情冒险,却独独不能拿顾冬凝来冒险,他输不起。
她二个小时前才来过医院,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顾景新年轻的脸庞透着如冰的冷,通话切断后他立马转身往外走,却被顾温恒喊住。
躺在病床上的人拽了自己的氧气罩,气喘艰难的问,“怎么回事?给我说明白。”
顾景新不想说,便是敷衍说不用他操心,可顾温恒既然听到了哪里肯放过,景新便简单说了,他说要去医院查一下录像,看看顾冬凝到底是在哪里出现了问题,之后怎么做从长计议,让顾温恒沉住气。
他听景新这么说了才安稳躺回床上去,可那双眸子却出奇的静,顾温恒只说,查清楚了给我说一声,我可能能给到你们恰当的建议。
墨成钧赶到医院的时候顾景新正在挨个排查监控,方译驰正在跟医院的负责人协商,“齐叔,我们就只是看一看监控录像,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用恐慌。”
“真不用报警吗?能让你出门的事儿总是小不了。”
“只是事出紧急,我也不是瘟神,看你说的。”方译驰嘴角勾着浅笑,“齐叔,你忙去吧,我看一看一会儿也要离开。”
齐院长知道这事儿简单不了,可是既然方译驰闭口不谈,他也就装不知道了,医院里也是怕各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这样不声不响的也不见得不好。
墨成钧一路跑过来,他伸手拍了下方译驰的肩膀二话不说就钻进了监控室,景新正仔细看,一直看到顾冬凝到了医院大门口也没见有任何不妥。
接下去的监控摄像头就看不到了,可以肯定是出了医院门口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墨成钧指着监控上的一点吩咐,“倒回去,对,停!”
男人盯着静止的画面不说话,顾景新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便是问,“怎么了?”
“从这里开始摄像头就监控不到了。”墨成钧轻声,便是吩咐陆川,“阿川,你去医院门口问问。”
“好。”陆川脚步不停的马上就出去了。
顾景新这才抬起脸来看他,唇线抿的很紧,“到底怎么回事?”
“墨允罡动的手,是我考虑不周。”墨成钧声音很浅,带着丝丝伤痛,顾景新额角青筋绷起来,他突然一拳揍过去,墨成钧避都没避的挨了这一拳。
他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台面才稳住身体,脸侧火辣辣的疼,他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墨成钧用力晃了晃头,他深深呼出口气,“要是打了我,冬儿就能平安回来,我任着你打。”
顾景新一拳打出去自己身体重心偏移也跟着踉跄几步,他抬起头来,眼眸几乎赤红,“墨成钧,我姐姐到底欠了你什么?”
方译驰走进来,他手臂伸出去不动声色的扶了顾景新一把,便是安抚,“先找人再说。”
顾景新哼了声没说话,他走出监控室给陈耀西去电话,这种时候,他必须通知陈耀西,展扬是他的,他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陈耀西那边是知道了,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会儿他就是想赶过来也没有班机了,只让顾景新及时将情况告诉他,他会买明天最早的班机赶到承安市,陈家不会袖手旁观。
陆川回来时候说路边的摊贩有印象,说是下午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上了出租车,因为孩子突然哭的很厉害所有有些印象,只是接着就上了出租车走了,至于其他的就真的记不太得了。
墨成钧给一麟去了电话,那边说一直盯着墨允罡的人未见有什么异动。所以,这次绑架肯定不是墨允罡直接安排自己下面的人办的。
陆川忍不住骂了句,他防备着墨允罡那边有动作安排了不少的眼线,却不知道谁横手插了一杠子。
医院门口的绑架,这样明目张胆的,要么是经验老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手要么就是根本不懂谨慎的新手。
墨成钧让陆川安排人挨个排查有集装箱的仓库,哪怕知道对方极有可能转移也不能放过,他们就好比是无头的苍蝇,根本就找不到丝毫线索,医院周围的宾馆所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也全都看过了,可是对方的车辆明显进行了伪装,根本就查不出来。
陆川走之前墨成钧跟他说,“仔细查找看看有没有她丢下的戒指或者首饰,如果有,就一定在那里呆过。”
这种情况下,顾冬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他欠着她一枚戒指,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留下了东西。
时间就这样在一分一秒中溜走,墨成钧从未觉得时间走得如此快,快的让他心底都忍不住糟乱起来,墨成钧想了各种办法想要拖延时间,但是墨允罡显然不给他足够的时间,只说明天交易,如果墨成钧办不到,他将一点点的折磨他手里的人质。
天色已经暗下来,墨允罡的条件真的是强人所难,那么一大笔的现金却根本不给他筹备的时间,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银行都已经下班了,墨成钧只能让大家第二天一大早各个银行取钱。
陆川那边排查的结果并不乐观,黑色的夜幕下却无一人有睡意,高度紧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了,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护士台却突然收到一个给他们的快件。
顾景新打开的那一瞬间几乎倒抽一口凉气,里面放着的是一截头发,头发上摆着的是一个宝宝的银手镯,这东西顾景新并不陌生,那是他买给展扬的。
在顾景新怔愣间宋予琳凑过眼去,却突然尖叫着退开,惊恐的几乎站不住脚,她嘴唇哆嗦,“怎么办?怎么办?”
顾景新深吸口气,他自己也被吓一跳,心脏怦怦怦跳动的速度极快,他猛然合上快件,电话打给墨成钧,“墨允罡到底是要做什么?要钱是吧?照着他说的做,我姐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
病床上的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宋予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过去伸手拍着顾温恒的后背,“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她还怀着孩子!”
顾温恒重重喘着,“景新,你让墨成钧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跟他说什么?”
“我跟墨允罡认识那么多年,我总是比你们知道的更多。这种时候,无论遇上什么事,你都要沉住气。”
顾景新猛然撇开眼,这样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他的身体都快要到极限了,但他到底还是喊了墨成钧过来,顾温恒坚持着坐起来,他靠着病床,因为病痛折磨手指枯瘦,说话因为呼吸困难显得益发的艰难。
“墨允罡要钱,无非就是为了跑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尽早找到冬凝和展扬,别以为你在时间范围里给了墨允罡钱他就会把他们放了,我敢肯定,在他收到钱的那一刻,冬凝和展扬也就没命活了。墨允罡比你们想象的更狠!”
顾温恒喘息着咳嗽,他微微抬眼看向墨成钧,“不管你信不信,你父亲的事,当时只是想要达到目的,并非一定要他的命,只是到了最后结果就是那样。那件事情中,墨允罡背后一定动了手脚,否则不至于。我那战友本来还有机会减刑的!就算是为了我,他也不可能把整条命搭上!”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推理,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墨允罡动了手脚,而动手的人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顾温恒自己都不清楚。
可事实就是事实,是他一手操纵的这一切!
“我没想推脱,我只是想告诉你,墨允罡做事从来看情绪,说话算话这种的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我的意思是,哪怕是过了时间,只要你没有交钱,冬凝和展扬就有活着的机会,可若是你给了,他们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墨成钧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站在这里平心静气的等着顾温恒说话,他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半响没有答话。
顾温恒有些急眼,“他说不让报警就千万不要报警,不然被他知道了你有这动作,他说撕票就撕票了!可他要的钱如果没收到,他最多折磨他们,但不会真正要了冬凝的命!”
“折磨……”顾景新眼眶通红的低低喃出声,“再来一次,姐姐一定会受不住的。她还怀着孕,经不起任何折腾!”
顾景新几乎无法去想象,如果最后她留下了一条命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对她而言是多麽致命的打击,没有人比顾景新更清楚当年的那场车祸到底让顾冬凝经历过多少的伤痛。
“你,你说什么?”
一直站着的男人突然扭过头去,手臂一把按在顾景新的肩膀上,眼底的震惊几乎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蔓延——不可置信!
这简直——
顾景新用力甩开他的胳膊,“所以,不能有折磨,如果再次失去孩子,她真的会崩溃。”
墨成钧喉结轻滚,他耳朵里现在只能听到她怀孕了这几个关键的字,震惊的无以复加,脑子连转都不转了,心里有个隐隐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她怀孕了,孩子可能是他的!
“她怀孕,多久了?”男人声音沙哑的问。
顾景新怪异的看他一眼,却突然噤声,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狠狠瞪着墨成钧,“是耀西哥的孩子,刚查出怀孕,也就一个月,耀西哥明天就会飞过来。”
一盆冷水泼过来,让他震惊的脑子稍微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墨成钧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却突然对顾温恒说,“我会看着办,一会儿等江赫琛的消息再做决定。我跟冬儿通过电话,她提到了白雪。”
虽然不知道等的是什么消息,可顾温恒却是明白这男人松了嘴,这才稍稍缓了口气躺下。
这一夜,注定了无眠。
第二天上午墨允罡的电话打来说交易时间的时候,墨成钧便坦然的说钱还差一点,正在准备,还需要一点时间,那边只冷冷哼笑,“墨成钧,你最好别耍我。”
说完,便咔嚓将电话给挂了。
陆川电话打过来说是昨晚的排查没有一点效果,对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承安市?
墨成钧思量片刻,便是让陆川沿着承安市周边再继续排查,他收了线专门给褚轩去了电话,“给兄弟们说声辛苦了,等他们安全了,想要什么补偿我不遗余力。”
“你这可就见外了!”褚轩啧了声,若不是遇上事情哪里需要这样。
“我不跟你见外,但是,拜托了。”
男人从不曾这样正儿八经的说这样拜托的话,褚轩深吸了口烟吐出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早上时候江赫琛才回来,白雪并没有跟家里人联络,这会儿可以肯定她跟墨允罡在一起,却没有办法联系上她,而且她深陷毒瘾,被人操控也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凉。
“也不是毫无收获。”江赫琛深呼出口气,“我去见了监狱里那男孩的父亲,这两年顾暖悦一直都有照顾着他们,昨晚我过去的时候她刚好离开。”
墨成钧眉梢拧起来,不知道这前后什么关联关系,“说重点。”
“重点就是顾暖悦说当初的那起事故确实不是她所为。但是,这些年她一直背着这个黑锅,暗地里也查了很多知识苦于证据不足而没有提起诉讼,她说真正在背后动手脚的那个人,是墨允罡。动机也很明确,当时这起项目是墨龙帝国的项目,与其说他想要打压顾氏,不如说他最想的是想把你拖下来。”
江赫琛说着扭头看向墨成钧。
这分析合情合理,墨成钧脸色极黑,他视线压了下看向江赫琛,“你什么意思?”
他说这一些如果是要说当初墨允罡想把他从执行董事的位子上拉下来才制造了这么一起事故,那显然这并不是说这事儿的好时机,江赫琛自然是心里有了计较才会说这件事情。
果然。
“不管到底是不是墨允罡,但是我确定一件事,白雪心底对那个代替她做了牢的男孩子是有很深的愧疚,她呆在墨允罡身边也只是希望他能够通融关系让那个孩子少坐一些牢,只是墨允罡从未认真把这事情考虑进去。”
换言之,如果白雪知道,当初的那个事件是墨允罡人为制造;如果让白雪知道,墨允罡从未真正的想要帮那个男孩子;那么,白雪还会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帮着他?!
“我马上安排媒体……”
“不用了,顾暖悦已经将她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记者了,她也会自己出境讲述所有的事实依据,我已经安排好了,”江赫琛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出十分钟网络、电视、报纸等媒体将全都铺展开!”
这个信息会渗透到每一个角落,目的,只是为了让白雪看到。
陈耀西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顾景新跟他说了简单情况,他点点头,说是陈漠北这边也部署了力量,他安排一下配合陆川全力搜查。
江赫琛安排的媒体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都放了出去,他们这些人在市区找了个房屋暂时商量事情,墨成钧让人把墨海怡接了过来,告诉她情况。
墨允罡是个十分精谨的人,每次通话不过一句话便咔嚓给挂了,时间太短追踪信号源根本都追踪不到,但是墨成钧知道墨允罡这些日子一直试图联系墨海怡,只是姑姑一直都不肯接他的电话。
他只需要墨海怡拖他一段时间,让技术人员有时间查找那个位置。
墨成钧将手机递给墨海怡,“姑姑,能行吗?”
“嗯。我试试。”
墨海怡伸手接过,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她的手指还在颤抖,电话铃声响了不是很久便被接了起来,“允罡。”
“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男人的声音带着讥诮的意味儿从听筒里传过来,显然对墨海怡这次突如其来的电话有所怀疑,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没挂电话。
“成钧都已经告诉我了,你的事情。”墨海怡声音很轻,很压抑,“允罡,如果你当年说你要娶纪善云我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爸妈也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你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在这之后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们墨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爸妈费劲了心思培养你,我哥哥也是真正把你当兄弟来看的,你怎么还能做出弑兄的事情?我真的想看看你的血是不是冷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这辈子盼着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你却用谎言将我困了一辈子,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墨允罡嘴角含着冷笑,他捏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墨海怡的质问,终于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开了口,语气中满含嘲讽,“我这些天给你打电话你一个也没接。海怡,墨成钧跟你说过之后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替我辩解过,然后认定了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没有结扎?难道我的身体真的就有问题?难道你外面没有孩子?难道哥哥不是你安排陷害致死?难道你不是想要夺取墨龙帝国?”
墨海怡反问,声音里的隐痛从呼吸间传递出去,如果可能她从心底里希望不是他做的,可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还需要她跟他对峙吗?
电话那端,墨允罡轻轻的笑了,“你说的,确实都是我做的,我不否认。但是,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应该爱我的所有,爱我的好爱我的坏?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说说而已,你们到底有多在乎我?只有我心里有数,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转头还不是瞧不起?不过是用我来标榜你们墨家的丰功伟绩罢了!”
无比轻松又嘲讽的音调却好似最薄最锋利的刀片,割在你身上,快的一下感受不到疼痛也看不见血,却在片刻之后疼痛袭来,慢慢的蔓延至你的全身。
墨海怡只觉得浑身很冷,冷到极致,付出了那么多去暗恋维护的男人,却原来从不曾重视过你的爱,多么可悲的事情,“所以,你是觉得我们实际上都是在利用你?爸妈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孩子来培养的,想着未来也要让你持有墨龙帝国大多的股份,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完全留给成钧的!可你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仇恨,这样报复我们?”
“利用我?你们有那本事吗?何不说我再利用你们?”墨允罡突然冷笑,“自以为是的人们,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一样一样的拿到。至于仇恨,没有,我只是看不惯高高在上的人,我喜欢看你们被我蒙在鼓里,沉醉在我所安排的游戏里,这种掌控感我真是爱死了。不是吗?比如现在,当真相揭开,看看你们焦躁痛苦愤恨的脸,哇哦,真是太棒了!”
这种论调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不是深仇大恨,只是他心理变态!追求那种自我的满足感,墨海怡觉得从骨头里往外渗透着一股寒冷,她猛然闭了闭眼睛,却还是试图劝说,“你收手吧!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还能让你获得什么满足感?放过他们吧!”
墨允罡突然轻笑出声,他抬起手腕看一看表,“本来想跟你继续聊一会儿,可惜,我知道你有无数人在追踪我的位置。所以,再见。”
这边的技术人员一直在对墨海怡打手势,示意她再拖一阵子,可惜那边早已有了防备,墨成钧一把抓过手机,想要说话的当头电话已经咔嚓一下切断了!
操!
墨成钧伸手将手机重重丢在一侧的沙发上,他猛然用力耙了耙头发,一股无力感涌上来。
而在另一边,顾冬凝他们被人安排在一间平房里,窗户被封死了,门口也堵着人,房间很简陋,一张床和几张椅子,顾冬凝和展扬蜷缩在床角,警惕的注视着旁边的人。
她的脸色很不好,怀孕初期本就孕期反应比平常人更强烈一些,加上一宿她都几乎没睡着,这样折腾下来身体和精神都有些吃不消了,展扬看起来也有些恹恹的,偎在顾冬凝的身边一动不动。
监视着他们的那些人都在吃饭,顾冬凝吻着这味道就想要干呕,她不想让自己动静太大太突兀,这种被挟持的时候,她不需要别人的过分注意,更不想给他们更多拿捏她的机会。她死命的咬着牙关,实在控制不住时候就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直到上面被咬出深深浅浅的印子。
不过来到这里,他们似乎都放松了一些,偶尔他们会开一小会儿门,通通风,能闻到空气里咸腥的味道,顾冬凝隐隐的猜测这里应该已经离开了承安市或者说是在承安市的边缘,毕竟承安市是个内陆城市,靠海最近的也是在临市的范畴了。
她突然有些担心,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等到来救他们。这些人倒是没有太为难他们,除了那一次跟墨成钧通话时候墨允罡出现过,一直从他们上车被运送到这里墨允罡都没有再出现。
顾冬凝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会儿便是忐忑难安的等着,这一天就这样从太阳东升等到西落没有任何动静,一起在这里监视着他们的人也已经渐渐露出不耐烦,顾冬凝试着跟他们搭话,可显然这些人警惕心极其重,根本就不开口。
到了吃饭的时间,看着再度丢过来的方便面,小朋友拽拽顾冬凝的手臂,嘴巴扁扁的,“妈妈,我想吃蛋挞。”
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顾冬凝一瞬间眼眶都红了,她伸手摸了摸展扬的小脑袋,“乖,展扬,等我们回家了,妈妈给你做很多很多蛋挞。”
这两天里,对方就只丢给他们两盒方便面,顾冬凝是直接吃不下去,可这种时候,不是他们可以挑三拣四的时候,她直接用水泡开了方便面逼着自己吞下去,然后再全部吐出来,那边的人看着她,只嘲笑讽刺的说,“果然是大小姐,吃不惯是不是?觉得这是垃圾食品?我告诉你,就这东西没别的,不想吃就饿着!”
顾冬凝也不反驳,她倒是宁可他们这样想。
顾展扬倒是还能吃一点,只是吃一次还好,从昨天开始便是方便面,今天还是方便面,也难怪展扬会抱怨。
小朋友瘪瘪嘴,委屈的眼泪都要往下掉,“妈妈我想出去玩。”
“乖……再等一阵子……”
“妈妈,我想回家。”
“妈妈,我想我的玩具了!”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
顾冬凝被问的哑口无言,除了一个劲儿的安抚他乖一点就再也找不到别的词儿了,她只说舅舅会来接我们的,却不知道景新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心底的焦躁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盛。
白雪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出现的,她进来之后就跟其中一个人说,“墨先生找你,你过去吧,我代替你一会儿。”
男人听了便出去了,白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跟旁边一起的男人似乎也不是很熟,说过几句话后就没了声音,顾冬凝盯了她半响,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白雪,只是因为是我把王婧喊了去让你受到了伤害,所以才这样让你痛恨我吗?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我都现在这样了,你总要让我明白一下吧?”
白雪不说话,她扭头瞪向顾冬凝,一双眸子里的恨意斑斓,她搭在椅子上的手指隐隐用力,“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样的反应,让顾冬凝意识到自己猜对了,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让白雪恨不得她死。顾冬凝暗暗咬紧牙关,等着白雪继续说什么,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方才出去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将另一个男人喊了出去。
这会儿,整个房间就只剩下白雪和顾冬凝,顾冬凝抓紧时间跟白雪说话,“白雪,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让你这样痛恨我,但是我以前真的不认识你。如果我无意中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道歉。如果真的要我这条命,我也绝对毫无怨言,但是,这个孩子。”顾冬凝声音哽咽,“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顾冬凝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她不是不相信墨成钧他们,可是若有个万一他们赶不过来,最起码她要想尽一切办法照顾好展扬,伸手轻轻推了展扬的后背一下,顾冬凝轻言诱哄,“展扬,喊阿姨。”
“阿姨。”
顾展扬被教的很好,哪怕这会儿实在不是打招呼的好时机,可是顾冬凝说了他还是乖乖的喊了声,濡濡的嗓音几乎片刻就融化了人的心。
白雪望着这一团小丸子,眼眶有些湿,她猛的偏开头去。
顾冬凝没等来任何白雪的承诺,门在此时倏然被打开了,一帮人走了进来,开始搬运堆在房间里的几个箱子,拆开后分别装进更大的集装箱里然后再搬了出去。
有个人走到白雪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白雪,“墨先生说你这次表现很好,这是今天的量。”
白雪伸手接过后狠狠的攥在了手掌心里,她突然扭过头去冷冷的看了顾冬凝一眼,“我最恨的是别人逼迫我做事,而我却无力反抗。”
无论是江赫琛的时候,还是顾青岩,甚至是王婧,甚至是张棋,一直到墨允罡,每一次,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被逼着往前走,她也自我厌恶,她也痛恨这样的生活,可是她没有勇气去逃脱这样的生活,那股子对于顾冬凝的怨恨这样强烈,强烈到根本找不出其他更好的可以怨恨的人事物。
白雪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她生无可恋,可让她死,又没有勇气,只能在这条名为生命的路上苟延残喘。
白雪离开,丢给顾冬凝一个冷狠的背影。冬凝伸手将展扬拦在怀里两个人靠在墙角,这房间里放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装完,顾冬凝透过门口往外望出去,只门口的地方有一盏灯,外面望出去乌压压的黑,但是仅有的光线广度还是让顾冬凝确定了,这是在码头附近。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里盘旋,顾冬凝用力的摇摇头,她知道不应该胡思乱想,可是码头这样的地方,真的会发生太多的事情,如果不是今晚,那就是明晚,这种紧迫感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白雪出来房间,她一个人站在旁边,海风吹得发丝飞扬,她手指用力的攥的很紧很紧,然后她背过身去拆开了那一个小白,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似乎也闪着光芒。
白雪的眼底含着泪,她默默盯着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吸进去,一瞬间的满足感,好似飞上了天堂,那里安静的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优雅的音乐在耳畔萦绕。
眼底有着点点泪珠,白雪想,她活着,最大的幸福就是幻觉里产生的那一瞬间的美好,而在那一片美好中,总是有一个男人漫步其中,他俊逸挺拔,削短的发,犀利的视线,每一次想起都忍不住想要翘起嘴角。
可就是那样一个男人,让她彻底的沦落进了人间炼狱。
白雪有时候也在自问,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生无可恋,死亦何哀?!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受,她这一辈子做错的选择太多了,太多了,可是老天从来不给她足以从泥潭爬上来的机会。
所以她知道的时候心底难过,却还是接受了。
墨允罡本来就不是好人,白雪心里很清楚,那绝对还是墨允罡做出来的事情,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那个为了她而让自己坐了牢的孩子。
白雪其实心里很明白,墨允罡从来不做无用功,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费半点心思,一开始她耗着他,以为他能帮一帮,到了后来,她其实也明白了,墨允罡不会帮那个孩子。
这个人就是这样残忍,他从来不认为所有的事情是跟他有关系的。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到了现在墨允罡却是把自己撇开的干干净净。
又一天,日光正好。
在又一个接近黄昏的时刻,顾冬凝再次见到墨允罡,在她和展扬被绑架的整整两个白天两个黑夜的时间里,墨允罡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依然精神奕奕,可她却被这两天两夜折磨的精神快要崩溃,他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顾冬凝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男人走进来,他在顾冬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这才缓缓开口,“看来,你在墨成钧心里真是不太值钱,枉费了我给你们安排了最浪漫的相见。现在看来他是无福享受了。因为游戏时间已经到了,gameover!我没耐心陪他玩了!”
他说完,脸上便涌起深沉的笑意,墨允罡伸手轻摆,“把人装进集装箱里!”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过来拉扯着顾冬凝,有一个集装箱已经被人打开,顾冬凝挣扎着反抗,“你要做什么?”
“别着急,会让你知道的!”墨允罡张狂低笑。
白雪看着顾冬凝他们母子俩被硬生生压进集装箱里,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她抬眼看向墨允罡,“不是说,目的达到了就可以放人吗?”
“白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墨允罡讥笑,“对我而言,目的永远没有达不到的,可是墨成钧显然比我想的更要滑。他以为拖着不按照我说的办便可以完事大吉了吗?呵……”
白雪浑身打了个冷颤,等墨允罡出去了,她才跟着走了出去,手脚冰冷。里面小孩子嗷嗷大哭的声音极其刺耳,白雪扭过头去,耳边似乎还有他轻轻的喊她阿姨的声音。
濡濡的声音,那样可爱。
墨允罡说过的话,白雪从来不会怀疑,他是那种在我们看来再残忍的事情都像是睡觉吃饭那样稀松平常,这样一个人,站在他身边总会让人不寒而栗。
白雪脚步快速的往前移动,墨允罡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因为他知道她跑不了,就算是跑了还会再找回来,可是却断了她跟外界的一切联系。这个人的谨慎超乎寻常。
可如果她想,她总是有机会的。
跟男人在一起,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最柔软的武器。只是,顾冬凝值得她这样做吗?她一直以来都恨不得顾冬凝体会到这个世界最黑暗的光。
是的,一直以来都是。
与此同时,陆川那边终于有了信,说是找到了一枚戒指。在承安市的最北边,墨成钧几乎片刻不等的就赶了过去,让景新他们留下继续等候信息,毕竟墨允罡原地候命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是墨成钧还是要过去,这样再不做点什么他都要疯了,过去看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只要冬儿他们没事。
“如果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今天晚上我要跟墨允罡交易。”临走之前,墨成钧沉着对顾景新说。
他不可能这样按兵不动,也可能会跟顾温恒说的,墨允罡肯定会耍诈,即使给到了钱也不见得就能把人放了,甚至还会让冬儿陷入更加危险的情况。
可谁能知道,现在冬儿的情况就更安全呢?
哪怕是赌一把,他总是会有赌赢的机会。
顾景新沉默不语,到了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什么样的时机最为恰当,他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人平安,年轻的脸庞透着一丝空绝的狠,“好。如果我姐姐有任何万一,我也不会让墨允罡有好下场。纪衡在英国,我已经让人锁定他了,必要时可以用上。”
墨成钧点头,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墨允罡必然逃无可逃。
可是,就跟墨成钧他们自己太明白这样的局势,而墨允罡必然也是明白,所以,墨成钧怕的就是因为时间节点到了,而墨允罡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江赫琛这边也没得到任何信息的反馈,一整天过去了媒体的狂轰乱炸实在也是厉害,可是白雪家和她的老乡的家里没有收到任何可疑的信息,平静的不可思议。
江赫琛知道这一招本就不是百分百有作用,可真正的知道没有作用的时候心脏还是揪紧了,这种用尽办法所有还一无所获的感觉太过无奈。
时间统共过去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却好似煎熬了数年。
墨允罡到的时候陆川已经沿线打探,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却还都不够清晰,墨成钧用力将戒指攥进手掌心,钻石的弧度割的掌心生疼,他却根本感觉不到。
墨成钧,你欠我一枚戒指。
他欠的,又何止是一枚戒指?
如果,你没事!要我的全部,生命,时间,阳光,所有的一切,你可以全都拿走。
他们之间,彼此相欠,相欠了一辈子!
陆川说,两个方向,墨允罡显然是要跑路的,在法院对他正式监禁之前这是他的最后机会。这里的集装箱分别是运送到两侧码头,要么是江仓码头,要么是司东码头,这两个地方南辕北辙,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是兵分两路还是怎样?”陆川问墨成钧,虽然问询的一些信息指向江仓码头,可墨允罡那样的人,谁能知道会不会是故意的留下了障眼法?
陆川等着他的决定,这样的二选一,而且必须一击即中,真的太艰难。
男人陷入沉默,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墨成钧却还惶然不觉,陆川看他这样,伸手拍在他肩膀上,“手机。”
墨成钧这才回过神来,嗓音低哑的嗯了一声,他拿出手机,是江赫琛的来电,“江仓码头,我们马上赶过去。”
来不及再多说一句,那边已经挂了,墨成钧几乎立即反应,“陆川,江仓码头,安排兄弟们过去。给陈耀西电话,他距离那边近。”
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陆川安排好的时候,一回头却见墨成钧已经启动了车子,他心底啧了声快步跑了过去,人还没坐稳,车子已经唰的开了车出去。
动作真他妈的快!陆川一遍系上安全带一边心底默默吐槽。
“你行不行,这两天都没合眼,不然我开吧!”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坐稳了。”墨成钧脚上油门猛踩,夜幕降临的高速上车辆飞速前往,“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时间倒回到十分钟之前。
白雪半支着身体从床头上拿了男人的手机丢给他,“快点,不是说今天晚上出航?时间不早了。”
男人完事后还没有缓口气便被催促,这会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便是倒在一遍喘息,“让我歇会儿,刚才爽了吧,叫那么大声。”
白雪不语,她重新拿过他的手机,“解锁,我要看下天气。”
男人不疑有他,便是解了锁将手机递过去,白雪拿过来稍微背过身去,女人枯瘦光裸的背脊便露了出来,她手指快速的编辑短信,身体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她惊呼一声,手机脱离出去落在枕头上。
白雪心里紧绷起来,短信还没有发出去,可身后的男人似乎并未发觉,却粗暴的撕扯她半掩的衣衫,白雪只在僵硬过后便承受下来,她按下发送键将信息发送过去,而后删除。
医院给顾景新下了顾温恒的病危通知,顾景新接到电话的时候根本说不出话来了,江赫琛轻拍他的肩膀让他过去,送老人最后一程。
“我姐——”
“景新,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冬凝有事,你信我吗?”
到了这种时候,顾景新哪里还有信不信,“我去医院。赫琛哥,我是个瘸子,过去可能也只是添乱。我等你们消息。”
那是江赫琛头一次听到顾景新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断腿,那样无奈的语气。
手机响起提示音的时候江赫琛并未太过在意,可再一眼看过去,他却觉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明晰感。手机号码是个陌生号,信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和一个署名。
江仓码头。秦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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