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却透着沉重。
午后的阳光颇为浓烈,就像一壶烈酒一般,四周的血腥气倒出乱窜,肖尔克就这么看着四周破败的街道,脸上透着沮丧。
“我看也有很多人跟你很熟悉,他们当你是朋友的。”颜九成接话道。
“他们没有当我是朋友,只是我采访的时候需要料,跟他们买料,他们当我取款机而已。”肖尔克似笑非笑地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国旗,过了一会儿后抬起头,将国旗塞入了胸前的口袋里。
“我一定要查出来,我们国家背地里是否干预了这,我一定要查出来。”肖尔克喃喃地念着,随后将手搁在窗户那,看着远处破旧的楼房。
自从几年前几个国家迫于国际压力退出了这块区域后,便声称不再干预。可说是说不再干预,这里居然还打了五六年还没有半点停火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就三个政府军,按理来说,不至于要打这么久的。
所以,背后有人暗地里依旧干预这一块的势力,这几乎是有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判断出来的,就看是哪个国家了,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红白蓝国旗这个国家的可能性,最大。
“你查这个,你国家不会……”顾觅清忍不住开口。
他要挖出自己国家暗地里干预这一块的证据,作为一个记者居然在这里耗了几年来拍摄自己国家的丑闻,而且一旦挖出并证实,那可是震惊全球的国际性丑闻,可见其风险。
国家倒不至于找人来暗杀了他,毕竟只是一个记者而已,可是绝对不会待见他。
“所以啊,我的国家也讨厌我。”肖尔克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伸出手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我啊,是一个谁都讨厌的战地记者。”
他指了指一栋楼:“几年前,这栋楼的主人跟我关系不错,后来……都死了,我拍摄下来了,也发表了,他的邻居说我用朋友的死来卖故事,家里的小孩不懂事,偷偷地拿石头丢我。”
他指了指额头:“缝了九针呢。”
“这个地方,以前是个幼儿园,几年前的时候这边属于平民区,三方政府都绕着这打,孩子们还能上学,现在……”
肖尔克摇了摇头:“如果这个幼儿园还在的话,格桑就可以去上学的。”
说着,他看着颜九成:“你还记得格桑吧,那个黑人小女孩。”
当然记得格桑,肖尔克拍摄她的照片那么地动人,父母抱着她在战火中逃跑,周遭的人群惊恐不已,唯有格桑高高举起她手中的风筝,笑成了一朵花。
还有她面对最后一个亲人死亡时候的那种无助和愤怒,这一系列的照片,别说颜九成见过格桑了,没见过的人,看到这一系列的照片,都会记住格桑。
记住这个原本天真浪漫,却被战争摧残得让人心碎的孩子。
从战地记者这个角度来说,肖尔克是天生的战地记者,他拍摄的照片是那么地打动人心,他也是真正的战地记者,并非躲在安全区拉远距离拍几张照片,也并非跟在政府军后,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拍几张。
他是天天往战火纷飞里钻,拿命在拍摄。
“当然记得。”颜九成点点头。
“我以前跟格桑的父母是好朋友,我给他爸爸介绍了科学城里修葺下水道的工作。可后来他们家的人一个个地死,格桑越来越恨我的国家,也越来越恨我。”
肖尔克絮絮叨叨的,言词中充满了无奈和惆怅,车辆在破败的楼宇间开着,这让颜九成有种身处于不真实世界的感觉。
“这个年代,为什么要有战争呢?”顾觅清不由地悲凉,远处一些孩子战战兢兢地探出头,看到记者的车辆后远远地鞠躬,希望能有好心的记者丢下点面包糖果什么的。
远处一阵轰鸣,又把这群饥渴难耐的孩子给吓走了。
“不是这个年代有战争,是任何一个年代都有战争,只是你我的国家处于和平而已。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和平的年代,只有和平的国家。”肖尔克冷冷地说着,最后摇了摇头:“好好祈祷自己的国家不要像这里一样吧。”
远处,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路边,成堆的尸体延绵不绝。
满地苍凉。
满是悲伤。
世界和平,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乌托邦,永远不会存在,除非人类灭亡,能做的,便是自己的国家强大。
只有强大,才不会像这里一样,仅仅因为底下丰富的矿产就让他国觊觎,从而生灵涂炭。
只有强大,才能拥有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