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躲在阁楼里,抱着那只沾满了血的娃娃,透过阁楼被炮片所破坏了的四处漏洞的墙壁,静静地看着窗外。
“格桑,下来吧,吃面包了。”楼下传来了邻居颇为开心的声音。
今儿个,有面包。地下礼堂的活动每个人都分,格桑也分了。
“运气太好了,今天我们七个人去排队,格桑和桑吉两个人竟然都进去了!”
“十个面包呢,太好了,太好了!”
“格桑!下来吧!”
再一次呼唤格桑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听到一阵脚步声走向了阁楼,邻居在狭窄的楼梯间探出头,看到了窝在阁楼一角的格桑,瞬间语气柔软了起来。
“宝贝,别难过了,得先吃饱肚子。”
格桑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破败的墙壁看着远方,肖尔克离开的方向。
哎……邻居轻轻地叹了口气,下楼了。
“格桑的汤先放这,等她饿了再吃吧。”她低声跟其他人说道。
格桑的娃娃放在她的脚边,一边被染成了红色,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而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外面的破败的景色,不多会,随着一阵轰鸣声,整个城市的灯灭了,四周变得黑漆漆的。
瞬间被黑暗笼罩的格桑连忙拿起娃娃,抱在了怀里。
“应该带着娃娃走的,这样你就不会怕黑了,肖尔克叔叔。”格桑将头埋在膝盖处,轻轻地吻了吻娃娃,随后低低地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小格桑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在她幼小的心里藏不下那么多复杂的世界,她不知为何会有战场,为何会有死亡,又为何会有肖尔克。她随着周遭的人恨,便恨,跟着周遭的人逃,便逃。
她没有判断力,至少没有很准确的判断力。
心就那么大,藏不下这复杂。
最终,她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眼里再一次弥漫上了仇恨,外出传来了几声枪声,让她的身体惊得抖了抖。
她突然决定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只听得咚地一声,因为起身太快太坚定,忘记了这一块有一个横梁,头被猛地撞了一下,撞得格桑脸一下就红了。
她忍住眼泪摸了摸头,拿着娃娃飞快地跑了下去。
“这么晚了,格桑去哪里?!”邻居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下楼了。
“我一会就回!”
格桑朝着坟山跑去,大晚上的,外面人并不多,前往坟山的路上人却有一些,一些人刚失去亲人,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前往坟山陪地下的亲人说说话。一路飞奔到了父母埋葬的那一片,格桑其实分不清那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土堆里,哪一个土堆下面是自己的父母,毕竟人太多了,可她只要到了这一片,便觉得安心。
从地上捡起一块小木板,格桑飞快地在地上刨了起来,刨出了一个小小的坑后,她转过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娃娃。缓缓地拿起来,伸出手摸了摸这个娃娃的脸,又弹了弹上面的一些泥土。
拿到鼻子那嗅了嗅,血的味道。
哎……
一阵轻轻地叹息从这个年仅五岁的娃娃身上传了出来,充满了沧桑,这种沧桑感出现在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让人不免难过。
她轻轻地将娃娃放到了坑里,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在暮色中埋葬了她的娃娃。
“娃娃没有用,还是枪有用。”她站了起来,眼里的伤心变成了冷酷,看了看娃娃的小小墓地,转身离开。
埋葬的,又何止是一个娃娃,是格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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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记者站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所有记者都聚集在二楼的小客厅里,肖尔克的房门关着。
“没有弄到花,花都被人买走了,说是地下礼堂的活动。”一人匆匆走了上来,一脸懊恼,将头上的帽子放到了一旁,坐到了椅子上摇了摇头。
花祭故人,无花无以奠肖尔克。
“早上,他出去的时候,还跟我说早上好呢,怎么就去了呢?”
“他太拼了,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记者们四处寻找,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几朵菜花,摆到了肖尔克的房门前。按照程序,肖尔克的家人此时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明天便能来这里收拾他的遗物。
这遗物最重要的便是他采访的东西了。
记者们静静地呆了一会后,各自沉重地散去,回了自己的房间。可以预见的是,今天他们要写的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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