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窎桥村外有一座土地庙,飞檐青瓦,柱刷红漆。数百年间,这座土地庙在战乱或天灾中不知被毁了多少次,也不知被重建了多少次,村里的老人说这座土地庙自前朝就存在了,只是这庙翻建了不知多少次,早已难从它的建筑风格中窥见一星半点的前朝痕迹。
据村里年龄最长的老人说,这座土地庙里是真的有土地老爷在的,他小时候还见过他。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村里的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每逢佳节,都按照祖辈里传下来的习惯,由村正组织人手为土地神上供祭祀。
‘土地保佑,今年一定要风调雨顺,让我家有一个好收成,我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两亩地吃饭了。’
‘小生近来要去参加乡试,恳请土地神庇佑我一途,免受山匪大虫之灾、暴雨曝晒之苦。他日我若桂榜有名,定会将土地庙翻修一遍,并让家族子嗣来此再添一笔丰厚香火。’
‘求土地老爷保佑我父亲打猎平安归来。’
数道声音一同在乔安脑海里回响着,却并不让人觉得繁杂。
“她”伸手在半空中一抹,一面水镜出现在前方空无一物处。水镜映出的并不是一副少女容颜,而是一广袖长衫、风神秀彻的隽逸男子。
初观之,便觉得此人周身气质如青松翠竹,再配上那双如渊似墨的眼睛,又让人觉得其内蕴锋芒。但真正望进那双眼睛里,并与之对视后,才会发现自己感觉竟是一股隐隐的宽博慈悲,再之后才是之前料想中的锋锐之气。
水镜突然破裂,镜中的男子倒影也随之消失。
虽然这一辈子由女变男,但乔安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其实严格来说,这具身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性。
像是土地神、山神这类天生地养的自然神灵,他们的外形不过是根据人们寄托在香火中的期望所化。当人们大都认为祂是男子时,祂在化形时就会下意识的选择以男子身份出现。但也并非不可再化作女子,不过是全凭心意罢了。
虽说乔安在转世千载间,大多时候都维持着女身,但偶尔化作男身也算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因此,他在来到此世后,也就没有再刻意换回女身。
更何况,身体原主可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大麻烦的,他要是真换成了女身,估计就要坏事了。
那个不是麻烦值得不是别的什么事情,而是身体原主的妻子,正正经经的土地夫人。
原土地神与他的这位妻子感情并不好,已经貌合神离了许久,关系极为冷淡。原土地神在借用凡间香火修炼时,一时贪功冒进,香火信仰之力反噬己身,导致原主神识尽毁、灵智崩溃,直白点说,就是祂死了。而原主的妻子竟连自己的夫君已经身死换魂都没发现,夫妻二人的关系究竟冷淡到何种地步从中便可窥见一斑。
既然有这位土地夫人的存在,他总不能挡着土地夫人的面,化为女身吧,否则那该多尴尬。
祭典举行了整整一上午才结束,原本有些吵闹的土地庙里也安静了下来。
在村民看来,村外的这座土地庙不过三间房大小,即使再加上外面的那座小院,这座土地庙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但若得机缘,由乔安或是土地夫人领着来人进入土地庙,就会发现这座土地庙的内里完全不是从外面看上去的那样。
红檐碧瓦,亭台楼阁,青砖绿树,小桥流水,正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完美世外隐居之地。
庭中落花纷纷,乔安坐于一张石凳上,闭目养神。
片片娇嫩的花瓣落于他肩头,越发衬得正坐于不知名花树下的男子风雅非凡。
倏尔,他睁开眼睛,正看到土地夫人自他身边款款走过,土地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乔安眉头微蹙,没说什么。
……
王炳是窎桥村中地主,这日,他与家中妻子吵了一架,心中烦闷就到村外走了走。路经村外土地庙时,见一女子从土地庙中走出。
两人相隔有些遥远,他只能模糊地看见她的身形,他只觉得对方腰身挪动间袅袅娜娜的,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态。单是看那袅袅的移步姿态,就让他的心醉了几分。
他忙向前走了几步,想要走得更近一些看一看这女子。
可他这一走岂是只走了“几步”,他干脆直接来到了这女子面前。
对方梳着妇人髻,却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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