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人们竟是猛增了数倍。
这土地夫人自然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这是要讲道?难不成是要收徒?不对不对,不可能是在收徒。”
土地夫人冥思苦想,继而展颜一笑,她明白了。这分明是他已经后悔了,想要借着讲道一事,召自己回去。什么讲道,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台阶罢了。
好歹是无数年的夫妻了,她就给他这个面子如何?
失去神力的土地夫人,坐着凡人的牛车来到无名山山脚下。下车时,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这脏兮兮的牛车。
赶车人气乐了,怪道:“我看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外行走不易,不要她车钱好心拉她过来,她还有脸来嫌弃?”
旁边有人认出乐土地夫人,低声道:“这不是那个和王炳行苟且之事的妖精吗?”
“是她!就是她!”
土地夫人面色一白,今日之耻,来日她必尽数奉还!
她向着那拦住无数人的白雾走去,心底冷笑,不过是一点障眼法罢了,也就只有这些凡人看不穿。然而就在她迈入白雾的那一瞬间,原本轻薄的白雾突然大盛,变得浓稠厚实起来,这白雾竟是将土地夫人原模原样的弹了出来。
旁边一阵哄堂大笑,“你这妇人是被山神直接赶出来了!”
土地夫人此时哪还顾得上凡人的嘲笑,她心里正为土地的绝情惊惶不已,想到自己如今再不复之前的荣光,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切。
别看之前有这么多的人,都欲爬山与神仙一见,但仅有区区三人真正穿过了那片薄雾,来到了山顶上。
山顶边缘处长着几棵盘曲的古松,不知已生长了多少年,一派苍劲之意,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纷乱杂草和嶙峋的巨石罢了。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寒风烈烈、罡风阵阵,更没有什么仙音袅袅、灵泉珍馐。
唯有一盘膝而坐,正在讲话的青年男子和一白发苍苍的老者。
不过这三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若他们求的是佳肴仙酿、祥云缭绕、仙子环膝的所谓仙家气派,他们是无法穿过那片薄雾来到此地的。
那正在讲话青年一身青衫,满山的生机都仿佛凝聚于他袍袖间。他微微垂目,不知在看向何物。虽然三人与他是第一次相见,却莫名的感到一种亲和之感。这亲和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那青年并没有看向三人,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似是而非,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就只让人感到一片茫然了。
他们三人学着青年和老者的样子,也席地而坐。他们虽然从没见过那青年,心底却奇异又清晰的明白,这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那位采药人口中的“神仙”。
好似有一种冥冥中的意志,告知他们对方正在叙述的事情乃重中之重,一旦理解受益无穷。
一人听了一会儿,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方口中的话语,只觉得百般无聊,最后干脆倒头大睡起来。青年兀自悠悠地说着什么,就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人的行为。
一人若有所悟,紧皱着眉头,显得有几分苦恼,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最后剩下的这人,在听了一会后,只觉得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凭空炸响。
紧接着,仿佛一切都变了。
青年口中吐出的话语,入他耳时,还是一道属于男子的人声,待这声音入他脑时,竟全然变了个彻底。
那是风声,忽急忽缓,又有如雷霆落九天,霹雳作响,还如波涛汹涌澎湃。这人真正的呆愣住了,却又忍不住沉迷于此。一会儿,那声音好似林间婉转啁啾的鸟啼声,又一会儿,他好像来到了一处喧闹的城镇,人声鼎沸,却又丝毫不让人觉得嘈杂。
可是,就在他想要继续听下去时,脑中的一切声音戛然而止,耳中也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说来也奇怪,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之前感到不解疑惑之处,居然豁然明朗。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老人参抬眼向四周看了一圈,只见西边古松上栖着一只黑隼,北方巨石旁盘着一条筷子粗细的翠蛇,还有三三两两的动物潜藏在四周。这些动物与寻常动物不同,它们的眼中透露出已开灵智后所独有的灵光,而非普通畜类的蒙昧。
他心道此地山神真是好大的福气,竟然能让土地老爷亲自为其讲道。而此地诸多生灵也借此受益,这份机缘真是不小。
太阳从东方运转到天空正中央,继而又来到了天地交界处,这个美丽而又体态浑圆的妇人轻颤着自己的身子,有几分意犹未尽地看了几眼自己照料着的万物,然后才猛地坠下。几朵生长于峭壁上的花朵,悄无声息地合上了自己的花瓣。
……
“我为土地,是为道宗正神。今传道于尔等,望好自为之。”
一直都在与周公相会的那人,因这句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的话,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抬头看去,那青年和老者已不知在何时离去,心知自己错过了大机缘,心中懊悔不已。
一只毛发洁白的山羊,从一棵古树后蹦出来。它曲起两只前腿,向着之前青年所在的地方俯□,有如人类一样行了一个跪拜礼。然后跳起身,几个起跃间,消失在林间。
“这山羊真成精了。”一人喃喃自语道。
自此,来山上寻找仙迹的人络绎不绝,但再也没有人能像这三人一样遇到机缘,只能失望而归。很久之后,这股寻仙热潮才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