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人!虽说寨子里是用拳头说话,但这小子来历不明,六子怎么能如此轻易松口!
但六子却不这么想,他们只是一群山匪,要银子没银子,要是势力没势力,这小公子身边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寨子里的兄弟们虽然也会拳脚,但跟人家对上根本不够看,况且这群人虽然穿着并不奢华,举手投足之间却隐含威势,他曾经见过府城大家门户的护卫,比之这些人尚且气势不足,那这群人的身份可想而知!区区卧龙寨能有什么可被人图谋的?若是真的惹毛了,人家真的把卧龙寨上下全都灭了,他们又能如何!
见周旺财还要说话,六子当即拦在他面前:“大哥,小公子气度不凡,身边又有高手跟随,是我等托大冒犯了,小公子既然想要卧龙寨,是看得起咱们,日后有公子庇护,大家只会过得更好!”
六子眼含焦虑,一面隐晦的提醒周旺财对方的实力,一面继续试探蔚蓝,成与不成,就此一搏,若是这小白脸应下,以这帮人的武力,卧龙寨日后自然如虎添翼,做山匪嘛,不过是迫于无奈想要混口饱饭吃,谁当老大不是当,只要能饿不死,有个奔头,又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眼下的形势根本容不得他们有异议,除非真的活够了想死!
周旺财平静下来,小眼中满是思索,一动不动的打量蔚蓝,他在军中摸爬滚打七八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刚才这小兔崽子往自己脖子上那一刀,无论是速度手法还是力度,都极其精准,稍浅一点制不住自己,稍深一点会要了自己的命,这决非一朝一夕之功。
“不问我是谁了?”蔚蓝笑笑,这小子脑子转得好快,知道自己不愿意透露,就先稳住自己,倒是周旺财能听六子的话,让她有些意外。
六子见周旺财神色缓和,大松了口气,忙转向蔚蓝咧嘴笑道:“我等粗鄙之人,占着山头也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只要公子不是带着我等谋逆造反,万事好说。”
蔚蓝微微点头,笑着看向周旺财:“你呢?”
周旺财眨眨眼,单手捂着伤处,伤口的血已经微微凝固,他虽然不擅长动脑性格冲动,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蛋,稍微琢磨便认清现实,老娘还被人架着脖子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小子身手诡异,几个随从个个身手不低,想来身份不凡。虽然心有不甘,但弱肉强食,谁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是输不起的土鳖王八,可这小子才这么丁点,比六子还小,自己以后难不成还要叫他大哥不成?
“只要你不动我卧龙寨的兄弟老小,老子这大哥不做也罢!”周旺财半眯着眼看向蔚蓝,隐含戾气的开口。
蔚蓝心知他一个大男人,又是一寨之主,刚才被自己当着众兄弟的面揍了,面子上肯定挂不住,语气冲些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以后还要相处,有心怀怨气的属下,无疑于给自己挖坑,不由淡淡点头:“无妨,我这年纪,也做不了你的大哥,卧龙寨虽然易主,却不影响你在卧龙寨的地位。”
“小公子的意思?”六子机敏,想到了什么,立即抬头问道。
蔚蓝面色沉静,微微含笑的瞥了一眼周旺财道:“实不相瞒,我此行去往萧关是为了寻人,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雇请镖师,这才小队人马上路。在山下时,我见各位布防严密,人手也充足,便临时起意上山一看,心想各位久经历练,不如请各位帮忙,倒也一举两得,谁知大当家生性直爽,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倒真是不打不相识了。”
六子见蔚蓝主动开口解释,心下稍安,但旋即又觉得一阵腻歪,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完了,这叫占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叫人手充足布防严密,你直接说我们仗着人多势众虎视耽耽的拦路抢劫不就完了,还临时起意上山一看,分明就是打定主意杀入人家大本营想取而代之,说什么久经历练,还不如直接说是兄弟们打杀成性!至于请各位帮忙,这就更好笑了,有往人家脖子上抹刀子又抓了人家老娘来请人帮忙的么?扯淡!
但蔚蓝这话说的漂亮,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弱势的一方,依照这小白脸的意思,占了卧龙寨,不过是想要带人一路前往萧关,这小白脸到底什么身份?就如此自信能够摆平他们这帮人?连云山可不止他们卧龙寨一家,往前可是还有好几个山头,赤焰山更甚,这小白脸不仅狂傲,还打得一手好算盘!
“小子,你到底什么人?”听蔚蓝提到萧关,周旺财瞬时将吃了蔚蓝一刀的事情抛在脑后,萧关是什么地方,那是边陲,是战场!这小子能去寻什么人?
六子怕周旺财坏事,忙拉住他,斟酌着开口道:“公子所言甚是,正是不打不相识,只是,这前往萧关,路上可不太平!”赤焰山一个山头的山匪便有多过他们两倍人数的,真去了,岂不是凶险?
蔚蓝点头,扫了周围一眼道:“不如让无关人等先去休息?我们坐下来细谈。”
周旺财和六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人虽然狂妄,但如今能开口先放了人质,倒也显得诚意十足,看样子也是个干脆直爽的,二人暗自对蔚蓝评价了一番,心中倒是少了几分芥蒂。
蔚十七和白贝闻言,立即上前斩断旺财娘几人身上的绳索,又合力将昏睡的众人唤醒,众人醒来发现不是睡在自己房中,虽然惊恐不解,但有周旺财发话,还是依次出了议事堂。
二当家方童和三当家裘三胖,四当家花猫被白条解开绳索在椅子上坐下,两位宿老也一同留下。
蔚蓝见众人坐好,这才环视一圈缓缓开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蔚。此去萧关,是为了找我父亲。”假作真时真亦假,信不信就看他们了。
蔚蓝无意隐瞒,再说纸包不住火,隐瞒并非上上策,直说反倒是能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蔚家军和镇国将军府在百姓中名声极好,用起来就是把双刃剑,对于心思纯正的人来说,这个身份可以得到更多信任,能让这帮人更快臣服。反之,对于心怀叵测之人,这个身份既是震慑也是诱惑,除非对方能绝对的沉得住气,不然极易露出马脚。
再者说,虽然她现在面对的是一群山匪,但从寨子里的男女和老弱比例来看,这山寨也是纯属玩票性质,在座各位应当都是出于生活困顿才会走上这条路,本质上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人心所向,她若想要将这群山匪收为己用,在牯牛山建立牢靠的根据点,最基本的坦诚很有必要,这世上谁也不是傻子,就算她现在不说,到了萧关寻人,聪明人也能一眼明了,还不如坦坦荡荡,即便是真的有人心怀不轨,等到了萧关,于大局也无影响,区区几人或者几十人,无论是隐魂卫还是麒麟卫,都能轻松收拾。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直接将谋害老爹和娘亲的幕后黑手引出来。
白条见蔚蓝一来就兜了老底,不禁有些着急,想要开口,被一旁的蔚十七拦下。
众人见蔚蓝开门见山,闻言都有些诧异,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是闪过不可置信。蔚蓝说得如此直白,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消息自然灵通,前些日子蔚池将军在萧关巡防失踪一事举国震惊,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会有人会如此毫不设防么?再说,蔚将军的儿女不是已经在大火中殒命?
周旺财率先开口,声音沉沉,看向蔚蓝踌躇道:“蔚……将军是你父亲?不是说蔚将军的儿女已经被大火烧死?”
蔚蓝笑着点点头,神态温和道:“这个么,传言不可尽信。”
几人一阵沉默,无限朱门生饿殍,几多白屋出公卿。启泰国这几年内政不修,贪官污吏横行,老百姓日子越发过得水深火热,他们都是其中的受害者。
蔚池将军虽是朝廷的人,但却又与朝廷的兵马不一样,蔚家军忠心爱民,守护启泰边境多年,从不侵民扰民,蔚将军更是保护一方子民战功赫赫,他们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百姓,不大明白官场是非,却也知道若非有蔚将军镇守边陲,大夏铁骑恐怕早就入关,他们估计连如今在牯牛山做山匪的日子也不会有。
更何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损失一个蔚将军,启泰的日子只怕更加艰难,他们的日子也会更加难过。
但几人转瞬又不约而同的提起心神,会有这么傻的人,轻易便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尤其前一刻还生死敌对的!这会不会有诈?若是这人所言不虚,他们知道这样这事,算是好是还是坏事?
“公子所言当真?据我所知,蔚池将军只有一子,如今不过几岁。”六子狐疑,他上山之前在学馆略有耳闻,并不能确定,大人物的生活离他们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