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百姓和行商再正常不过,谁又会想到这些被抢的人是奸细,是专门传递消息的?”
周旺财想说,您不就想到了吗?他眨眨眼,小眼中迸射出亮光,觉得自己对蔚蓝的认识又多了一层,这么好使唤的脑子怎么就没长到他头上?
难怪总有人说,行走江湖最需要防备的是小孩、女子和老人,因为这类人都是有真本事的,蔚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除了行事大胆果决,观察细致入微、整个人还鬼精鬼精,武力值也杠杠的。
这分析得合情合理,周旺财想了想咧嘴笑道:“那属下一定好好看着他。”
现如今蔚蓝手下的人还不多,卧龙寨又是第一个归顺蔚蓝的势力,他们具备天然优势,现成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抓牢,又更何况,蔚蓝原本就对卧龙寨的兄弟们很是不错。这几日他只要看好了乔禀章,那就是大功一件。
蔚蓝不知周旺财心中所想,但见他此刻的模样有些狗腿,不由得会心一笑,道:“好。”
周旺财闻言目光闪亮的抓起一只兔腿,迈着八字步精神抖擞的朝乔禀章等人走去。
他决定了,在看住乔禀章的同时,也要刺激下汤剑锋手下的那些狗腿子,这些年他在汤剑锋手里没少受鸟气,虽主子说他们还有用,现在不能马上杀了,但让他们挨冻受饿,眼睁睁看着自己喝酒吃肉也是好的!
蔚蓝见周旺财走开,这才轻抚着刹雪冰冷的刀锋陷入沉思。
今日在松木林便收到雷文瑾的飞鸽传书,雷文瑾在信中隐晦的提醒她最近不要轻易使用刹雪,至于刹雪的具体由来,他只知是雷家的传家之物,更深层次的东西却并不清楚,需要回到肃南王府问过外祖父在知道。
蔚蓝不由得细细回想从拿到刹雪起的所有点滴,当日在私库,韩栋曾说过,刹雪是前朝一位解甲归田的将军所锻造,刀刃用的是极为罕见的铁英矿石,刀柄用的是花榈木,尔后用秦溪水淬刃,相比于普通匕首,刹雪只是更加锋利。
雷文瑾在信中的措辞相当严谨,甚至并没有提及刹雪的名字,只用了匕首二字来代替。蔚蓝对前朝的事所知有限,甚至翻看过堪舆图,只知秦溪在启泰以南,也就是现在的绩溪郡下辖,表面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不妥来,
而关于这位将军的详细资料,蔚蓝问过郧阳和白条几人,几人俱是语焉不详。鉴于雷文瑾的态度,蔚蓝不得不重新思量刹雪的来历和它有可能引发的震荡。
若说当初杨嬷嬷和青柳是奔着刹雪而去的,那么孔氏呢?蔚家二房是不是也知道刹雪的事?除了大房的巨额财产,他们是不是也窥伺着刹雪?
还有,她手中现在有两把刹雪,两把刹雪都没有刀鞘,它们在选材、刀身弧线和锋利程度上相差无几,两者之间的真正差异,在于真刹雪比假刹雪大约长出半寸,此外,真刹雪在刀刃上刻字,而假刹雪在刀柄上刻字。若非真刹雪是和蔚家军兵符一起收藏的,蔚蓝相信,单看两把匕首轻薄如无物的刀身和削铁如泥的锋锐,没人能轻易生出怀疑之心。
蔚蓝思忖着,当日遇见青柳,她用的是真刹雪,但当时刀刃是朝的那边呢?青柳是否看到上面的刻字?
“主子,可是有事?”郧阳见蔚蓝皱眉沉默,不由出言问道。
蔚蓝一时想得入神,直到郧阳轻唤一声才回过神来,她扭头看了郧阳一眼,扬眉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郧阳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抿唇摇头,道:“不是太明显。”
这当然不是真的,连烤肉递到面前了您都看不到,还想要怎么明显?但郧阳觉得,这话他不能说得太直白,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罚的危险。
他之前没有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只听依稀听人说过,这天下间的女人不分年龄,大多是做事全凭心意喜欢记仇的,蔚蓝虽然年龄还小,却不能改变她是女子的事实,他可没忘记,只因为一件小事,他已经赶了一路的车。
蔚蓝被他欲盖弥彰的表情给逗笑了,收回思绪,接过烤肉咬了一口,旋即目光沉沉的看了乔禀章等人一眼,起身道:“马上进入瓜洲境内,都警醒着些,早点歇着养精蓄锐吧!”
泊宜传信到萧关大约四天,雷文瑾的上一封信是他还没回泊宜时写的,也就是说,刹雪的由来,最多再等两天她就能知道,左右多想无益,该来的迟早会来,不如先将这事放到一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挡着呢。
再说了,当务之急,一切以找到老爹下落为要,蔚蓝一边啃着肉边,一边施施然往马车走去,心中又暗忖着,也不知陈虎和刘大黑周未三人如今到底如何了。
郧阳见蔚蓝没有要说的意思,应了声就去安排人守夜。不多时,众人吃饱喝足,簌月和银杏忍冬照顾着三个小不点洗漱,大家各自歇下。
夜深人静时,树林里除了簌簌风声,只余上帐篷里偶尔传出的几声鼾声,星子寂寥,月华霜白,乔禀章忍着腹中饥渴和寒冷,缓缓睁开双眼。
三十人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帐篷里散发出阵阵久未换洗的汗臭和脚臭,黑暗中,仍有十几人并未睡去,乔禀章强忍着内心的崩溃,无声的用眼神与众人一番厮杀,想他兢兢业业的潜伏在苍岩堡,从来都是毫不起眼低调内敛的,却不曾有朝一日,会与汤剑锋手下的人沦落到一个下场。
周旺财最初带着人杀上山的时候,他满以为这是一场普通山匪之间的较量,可结果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他自信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对方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可事实上,他如今却真的被抓了!
对方既不动刑,也没有单独审问,看样子也不像是抢占地盘,更不是为了拉拢人手,只是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将他抓走,且是在他诚心诚意表示要归顺之后!
乔禀章搞不清楚蔚蓝等人到底几个意思,也看不出蔚蓝的身份。
凭着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蔚蓝的身份不凡,身边的几人也武功高强,这点在对方杀入苍岩堡之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了佐证,可让他忐忑的是,根据以往获知的消息,他根本就推测不出蔚蓝等人的身份。
要说蔚蓝是初出茅庐的小儿行走江湖吧,对方又还带着三个孩童,甚至还有丫鬟婢女,可要说对方是寻亲访友路过此地,对方又毫无避讳的与周旺财等人搅和在一起,周旺财是谁?那也是山匪啊!一般的高门子弟,又如何会与山匪同流合污?若硬要说对方是山匪,那也不对,因为对方的言行举止根本就不像!
乔禀章迷糊了,在心里将蔚蓝等人恨得要死,他好歹是一员武将,又如何甘心栽在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手里?且对方还是只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强忍着饥肠辘辘,乔禀章不免暗怪自己掉以轻心,若是早知道示弱和伪装会换来这样的结局,昨日他说什么也不会心存侥幸,即便是拼着穿帮被杀要舍了苍岩堡的风险,他也定会反抗到底!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心腹下属纳西和纳东不在被抓之列,他身边根本就没有能够相互策应之人。汤剑锋手下的人素来与他水火不容,又怎么会与他摒弃前嫌合作对敌?再加上他现在身中软筋散,就算是能与这三十人暂时握手言和,顺利逃出去可能性也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