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人之中,除了刘大海年岁稍大,其余四人均是蔚家军中的年轻的将领,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假以时日,定然前途无量。
而梁松则是因为性子毛躁沉不住气,才会暂时被蔚池安排到兵器库打磨性子,如今看梁松的样子,莫非将军遇袭一事与梁松有关?
蔚家军中的诸多事宜,骁勇和杜权康二妞尽数安排下去。而另一边的陈虎,刘大黑和周未跟着纳西纳东二人一路向西,拂晓时到达赤焰山。
赤焰山与连云山毗邻,两山之间仅隔着一条宽约半里的沟壑,与连云山的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山下植被丰茂不同;赤焰山春、秋、冬季三季温暖如春,夏季炙热,又因赤地红沙寸草不生而得名。
三人跟着纳西纳东在进入赤焰山地界后,向前行了五里便径直往左,拐入一道并不起眼的缺口,顺着缺口一直往左,是近两百里的赤地,穿过赤地,俨然是一道地势尤为低矮的峡谷。
峡谷两边是悬崖峭壁,峭壁下方怪石嶙峋,但三人约莫行出一里地,面上便浮现出讶然之色。这里没有白雪皑皑,也没有寸草不生的赤地红沙;只见谷中清溪潺潺,溪边草甸绿草茵茵,其上野花星星点点,两岸绿树成荫,放眼望去,竟是一派绿意盎然,空气湿润微风轻柔,空气里飘荡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花草芬芳。
三人对视一眼,并未被眼前的美景冲昏头脑,面上神色反而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心谷?赤焰山他们并非没有来过,却并不知道,通过那样毫不起眼的一个缺口,在这冰火两重天的大山之间、在这初冬时节,竟然还藏这样一个犹如南方四月的峡谷!
假如这就是地心谷,倒真的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峡谷狭长,约莫行出二三十里地,三人发现周围居然丝毫不见人烟,不由得越是往里越是心惊。直到两个时辰后,三人察觉到气温有所不同,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峡谷尽头,抬头仰望,只见前方十里开外,阳光下,赫然矗立着一座白皑皑的雪山,毫无疑问,这寒意,是这雪山散发出来的,而谷中清澈溪流的来源,也有了源头。
三人不敢耽搁,当下把马匹牵到一侧的林中拴好,这才疾步朝着雪山而去。
此时,纳西和纳东已然不见了人影,但三人也不是白混的,以前在卧龙寨,干的就是跟踪打探的消息的活计。片刻后,三人来到雪山脚下,陈虎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朝二人点点头,低声道:“马在那边。”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几百米外的树林。
“走吧。”周未抬头看了看山势,为了避免引发雪崩,进入雪山之后,人连说话的声音都需要压低,又更何况骑马?是以二人定然走不远,只要循着足迹就能顺利追踪到。
说到追踪,周未又比陈虎和刘大黑更拿手,二人闻言也不说话,默不作声的更上。果然,周未的判断并未出错,三人攀上岩石,大约走了五十米,便是一个陡坡,下了陡坡不过百米,就发现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
洞口斜斜的横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坡度较缓,其上白雪覆盖,在岩石靠近山体的一侧,中间露出一个约莫能同时容纳两人的洞口来,洞口高约丈许,里面黑漆漆一片,浑然的黑褐色,打眼看去竟与裸露在外的山体颜色相近,若非细心之人,定然会忽略过去。
三人拿不准这洞的深度,相互对视一眼,俱是沉默的点点头,依次进入。未免惊动里面的人,又特意放缓了脚步,但甫一进入洞口,三人就察觉到不对。
这洞的高度与洞口一致,大约只有丈许,而洞内空气流通,周未伸出手触了触头顶的岩石,又感觉了下风势,敏锐的察觉到这风是从山洞的另一头穿透过来的,洞内气温倒是不见得低,甚至相对于外间,算得上是暖和,风力也很轻柔,并不凌厉,可这感觉却让三人心中越发沉重。
很明显,这山洞是一条贯穿通道,且长度并不短,周未伸手打了个手势,三人又驻足倾听了片刻,发现山洞里一片安静,只有极细微的风声,想必纳西和纳东二人已经行出去很远,周未干脆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往四下看了看,道:“看样子咱们钓到大鱼了。”
这大鱼到底是什么大鱼周未没说,但陈虎和刘大黑都不是笨人,洞里的情况他们已经收入眼中,这是在雪山底部的硬生生凿出来的通道,洞壁四周全是岩石,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大的手笔?这雪山具体有多大,这条通道具体有多长他们还不清楚,但谁没事吃饱了撑的,才会冒着雪崩把人埋了的风险,跑到这雪山底下来挖洞?
且,外面的峡谷,全长加起来不过两百来里,再加上赤焰山范围的两百里赤地,总共也才四百里地,也就是说,只要出了眼下这道山洞,从雪山穿过峡谷和赤焰山,快马加鞭,只需要三个时辰左右就可以进入启泰境内!
而峡谷和赤焰山周围杳无人烟,距离赤炎山最近的驻军在萧关,两地之间,相距也不过是四百余里!
说白了,大夏与启泰就是一山之隔,刚才经过的峡谷已经让他们很是意外,他们在西北少说也生活了十来年,对于地心谷的传闻听说了不少,但却从来不知道,地心谷内温暖如春,且一片生机盎然。
但很显然,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否则也不会轮到纳西纳东在这里随意出入,看纳西和纳东对这条道驾轻就熟的样子,分明就是经常行走的,那这雪山之后,到底是什么地方也就不言而喻。
刘大黑想了想,面上有些恨恨,低声道:“咱们先到山那边看看,若是不行,就先分出一个人先去给主子报信吧,看样子,那两个杂碎多半是大夏人,若是情况属实,那这事儿可就整大发了。”
刘大黑原是松木林人,昭兴三十三年冬昭兴帝大行,大夏人趁机对启泰兴兵,他一家老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甚至是襁褓中的小妹,全都死在大夏人的铁骑之下。
他当时虽还年幼,却已经记事,若非大夏人,他后来也不至于从乞丐变成流民,又从流民变成山匪,至今连个媳妇都还没讨到,涉及到大夏人,刘大黑心中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周未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将火折子吹灭,轻轻应了一声,“好。”
前方无人,三人下意识加快步伐,山洞中虽然黑暗没有光亮,但脚下的路,却被打磨的非常平坦,小半个时辰后,洞内头进些许亮光,显然已经快到山洞尽头,三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行动之间越发小心。
一炷香后,三人到达洞口,周未打头,先贴着石壁在洞口观察了片刻,见左右无人,才朝身后的二人挥了挥手。
出了洞口依然是雪山脚下,三人走出不远,循着纳西纳东的足迹行出不远,周围的荆棘和灌木越发多了起来,再往前十里,远远见到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小镇平坦,四面环山,三人对视一眼,挑了僻静的灌木丛,小心翼翼行进。
距离小镇越近,三人面上的神色越发凝重,看小镇人的穿着和语言,他们分明已经到了大夏境内,而在小镇的右侧,远远的有口号声嘹亮,听动静,应该是军中兵卒正在操练。